夕阳下,微风无力地拂过柳梢,细长的影子在黄土小路上摇曳。
打完水正待回家的安弘和青云,突然,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黄昏的宁静,同时也吸引了两人的视线,循声望去。
只见十几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围成一圈,凶神恶煞地堵住了张子文和一位妇人。被护在书生身后的,是村里的张风丫——一个独自拉扯两个幼子的寡妇。
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张子文,此刻涨红了脸,用单薄的身体死死挡在张巧姐前面。
而素来怯懦的张风丫,已是披头散发,双手将一个布口袋死命地搂在怀里,哭喊道:“不能抢啊!这是活命粮!家里两个娃娃张着嘴等呢!抢去了,叫我们娘仨明天吃啥啊!”
怒骂、粗嘎的呵斥声扑面而来。张巧姐嘶声哭喊,哀求中透着绝望。可这悲戚只换来流民的冷笑。
拽着布袋的汉子猛地发力,唾沫横飞:“呸!拖家带口活不下去的,就你一个?松手!贱骨头!”
旁边的流民早按捺不住,抬脚狠踹在张子文的膝窝!他双颊深陷,眼露凶光:“书呆子!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充哪门子好汉?滚开!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剁了喂野狗!”
张子文猝不及防,剧痛钻心,踉跄着险些栽倒。他咬紧牙关,硬是挺直脊背钉在原地,半步未退。铁青的脸上怒焰灼烧,喉间迸出一声低吼:“劫掠妇孺,禽兽不如!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眼里真就没有王法了吗?!”
流民仗着人多势众,纷纷起哄:
“呸,王法,老子都快饿死了。”
“少啰嗦,粮食交出来。”
“把这两个人推进水里,看他们松不松手。”
安弘看着流民刺耳的谩骂、寡妇的哭喊,张子文瘦弱的身体却不肯后退半步,瞬间冲破了自己心中最后一点犹豫。现在的他不再是一个小偷,而是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的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不怕,自己又在怕什么?
“住手!”安弘一声断喝,抄起马车上挖土的锄头,一个箭步冲上去,猛然举起锄头挥下,朝着流民正在拉扯粮食袋子的手砸去。
张巧姐感觉手里的力道一松,趁机把袋子勒进怀里,缩到张子文和安弘身后。
这一下来得突如其来,让场面安静了几秒。流民看清安弘只身一人后,发出更张狂的耻笑:“嚯,哪里来的野小子,想当英雄,兄弟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早就饿疯的流民如饿狼扑羊般涌上来,即便张子文与安弘拼尽全力,一招一式也只是暂时格挡。混乱中,一根棍子打在安弘的后背,锄头“咣当”一声掉落在地。
拳脚如同冰雹,不分部位地倾泻下来!沉重的撞击落在张子文绷紧的后背,安弘躺在地下弓腰护头。砸得他们肺腑剧震。
张巧姐更是被推搡得扑倒在砂砾路上,粗糙的土石像无数把细小的锉刀,狠狠擦刮着她裸露的胳膊和脸颊,火辣辣的刺痛瞬间钻进骨头缝里!混乱中,三人蜷缩着身体,每一拳落下,每一脚踹来,都伴随着骨骼的钝响和肌肉的撕裂感,淤青在皮肤下迅速晕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钻心的锐痛。
“两个小兔崽子,让你们多管闲事!”
“住手!敢在张家村抢东西,你们找死呢!”
张子文的弟弟——张子胜带着十几个村民,人手一把柴刀猛冲过来,刀面反射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流民登时如鸟兽散,没人敢硬撼这举着刀、杀气腾腾的队伍,只得骂骂咧咧地仓皇逃远。
原地一片狼藉,只留下三个狼狈的身影。张子胜赶紧扶起堂哥:“哥,你没事吧?”
张子文摇摇头,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地上呻吟的安弘,眼神复杂。里正前几日私下叮嘱过:组建巡逻队时要提防安弘这人——他未落户张家村前,在镇上是一个盗窃团伙里的小偷。因此,安弘自始至终都没收到有关巡逻队的消息。村里人虽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对安弘颇为鄙夷。可方才他拼死拦住流民的背影,还有此刻倒地的惨状……这哪里像一个只会偷鸡摸狗的鼠辈所为?
“安弘哥!”青云扑上前蹲下,“你怎么样?我把人带来了!”
安弘忍住剧痛,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小子……干得好。多亏了你。”
喜欢农家孤女变首富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农家孤女变首富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