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柄冰冷的凿子,狠狠敲在胡忠心头。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脸色一片煞白。胡忠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何等天真!他只看到了表面的冲突,只想着送走瘟神,让胡俊重新过回平静的生活。却完全忽略了淮阳郡主那扭曲病态的心理和刻骨铭心的仇恨!少爷的分析,如同利刃,剖开了那层看似合理的表皮,露出了底下狰狞丑恶的本质!
“老……老奴糊涂!”胡忠声音发颤,带着后怕与深深的懊悔,“差点……差点酿成大祸!少爷,那……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胡俊走回书案后,重新坐下,手指在桌面上快速而有力地敲击着,发出笃笃的声响,好似战鼓在心头擂动。
“当务之急,两件事!”胡俊斩钉截铁地下令,“第一,立刻把藏在公主墓里的所有兄弟,全部撤出来!一个不留!立刻!马上!”
“撤出公主墓?”胡忠一惊,“少爷,那里位置隐秘,易守难攻……”
“糊涂!”胡俊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再隐秘的地方,一旦被对方盯上,就成了死地!那里只有一个主要出口吧?若是被淮阳郡主的人发现,堵死洞口,再放上一把火,或者干脆用巨石封死……里面的人,纵有通天本事,又能如何?瓮中捉鳖,插翅难逃!你想让父亲留下的这些精锐,为了几件死物,白白葬送在那暗无天日的古墓里吗?”
胡忠浑身一凛,瞬间惊出一身冷汗!他只想着依托地形防守,却忽略了孤军深入、自陷绝地的致命风险!少爷的战场洞察力……竟如此敏锐!
“是!老奴愚钝!这就去办!”胡忠再无犹豫,立刻应道。
“第二件事,”胡俊的目光变得深邃,“带我去看看那些陪葬品。现在就去。”
“现在?”胡忠有些迟疑,“可是现在外面人多眼杂,而且那里……”
“夜长梦多!”胡俊站起身,语气坚决,“淮阳郡主像条毒蛇一样盘踞在侧,随时可能发难。我必须亲眼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如此疯狂!或许……能从里面找到一些转机,或者……彻底解决问题的线索。”
胡忠看着胡俊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不再多言,重重点头:“好!少爷请随我来!老奴为您引路。”
胡俊和胡忠并没有做任何乔装,像往日逛街一样,穿过街市,胡俊不时还和熟识的百姓聊上两句,脸上满是轻松,完全没有出门前的紧迫感。
胡俊此举反而没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都以为只是胡俊闲来无事出门转转。原本准备盯梢的淮阳郡主的人跟了一段后,就没继续跟着了。
目的地并非什么荒郊野岭,而是位于城西,一家看似寻常的粮铺——“钱记粮铺”。粮铺还在营业,但客人并不多。胡忠带着胡俊绕到后院,在一扇不起眼的角门前停下。胡忠没有敲门,而是用一种极其轻微的、带着特殊韵律的指节叩击声,在门板上快速敲了几下。
门无声地开了一条缝,露出马文那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警惕的脸。见是胡忠和胡俊,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迅速侧身让进,探出头飞快地扫视了一眼空寂的巷子,才迅速关门落闩。
“管家,少爷!”马文低声道。
“钱老板和花娘在吗?”胡忠问。
“都在里面库房的暗室。”马文指了指后院深处那间堆满麻袋和杂物的库房。
库房内弥漫着陈年谷物的干燥气息和淡淡的尘土味。钱老板和花娘果然在,正在整理着账册。看到胡忠和胡俊联袂而至,两人都吃了一惊,连忙起身行礼。
“不必多礼。”胡俊摆手,目光扫过这间看似普通的库房,“东西呢?”
钱老板立刻会意,神情肃穆地点点头,快步走到库房最里面。他在一面布满灰尘、看似与周围土坯墙毫无二致的墙面上摸索片刻,手指在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用力一按——只听一阵极其轻微的机括摩擦声,墙壁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混合着更浓的尘土、陈粮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来自地下深处的阴凉霉腐气息扑面而来。
“少爷,请随我来。”胡忠率先侧身进入缝隙,点燃了早已准备好的火折子。胡俊紧随其后,钱老板和花娘也跟了进来。马文则留在库房外警戒。
门在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界。一条向下的石阶出现在眼前,火折子的光芒只能照亮脚下几步的距离,更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空气阴冷潮湿,带着地下特有的寒意。拾级而下,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激起轻微的回响,更添几分压抑。
石阶尽头,豁然开朗。一间宽敞的地下暗室出现在眼前。墙壁上几盏特制的油灯被胡忠迅速点燃,稳定的光芒驱散了部分黑暗,将整个空间照亮。这里显然是精心改建过的秘密仓库,通风良好,干燥整洁。暗室中央,整齐地摆放着数十口大小不一的木箱、藤箱。地上、墙边,则堆放着大量未经装箱、直接包裹在油布或草席中的物品——形态各异的陶俑、泛着幽光的青铜器皿、巨大的石雕构件、成捆的竹简、卷起的帛书、甚至还有几块刻满殄文的龟甲和兽皮……
琳琅满目,堆积如山。每一件都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与神秘,无声地诉说着那位前朝公主生前的显赫与身后跨越两百年的沉寂。
“都在这里了。”胡忠的声音在空旷的暗室里显得有些低沉,“按钱老板和花娘初步整理的,陪葬品大致分几类:礼器、乐器、兵器、生活用具、文书典籍、珠宝玉器,还有……一些用途不明、形制奇特的器物。”
胡俊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陪葬品,最终,落在了墙角一处——那里单独放置着一具覆盖着暗红色锦缎的木箱。
“少爷,您想先看哪一部分?”胡忠问道。
胡俊的目光没有离开那暗红色的木箱上,沉吟片刻:“先看文书典籍。尤其是……任何可能与‘驻颜’、‘养生’相关的记载。龟甲、帛书、竹简,都找出来。”
“是!”钱老板和花娘立刻应声,快步走向堆放文书的那片区域,开始仔细翻找。胡忠则守在胡俊身边,警惕地留意着四周。
暗室中一片寂静,只有钱老板和花娘翻动古老卷轴、竹简时发出的轻微沙沙声。油灯的光芒在堆积如山的陪葬品上跳跃,投下重重叠叠、摇曳不定的阴影,如同蛰伏在历史尘埃下的无数谜团。胡俊站在二人身后,目光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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