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村尾小院前已聚了十来个妇人。
晨雾还未散尽,空气中带着山野的清润。沈清辞站在院门口,目光扫过一张张或期待、或忐忑、或好奇的脸。张婶和李嫂立在她身侧,神色认真。
沈春桃站在人群边缘,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诸位婶子、姐姐,”沈清辞开口,声音清亮,“感谢大家愿意来。今日咱们先做两件事:一是认几样要种的草药,二是清理荒山上的荆棘杂草。工钱按日结算,午饭在我这儿吃。”
她转身从院里搬出几样东西——几个陶盆,里面分别栽着薄荷、紫苏、鱼腥草的幼苗,还有几块晒干的茯苓、黄精切片。
“大家先认认这几样。”沈清辞拿起一株薄荷,“这是薄荷,喜欢湿润,扦插就能活。叶子可以泡茶、做菜,能清头目、利咽喉。”她撕下一片叶子,让众人传看,“闻闻这味道。”
妇人们轮流凑近,有人点头:“凉飕飕的,是见过。”
“这是紫苏,解表散寒、行气和胃。叶子两面颜色不同,背面是紫色,有香气。”沈清辞又拿起一株,“咱们做鱼蟹时放几片,能去腥解毒。”
接着是鱼腥草、黄精、茯苓,她一一讲解习性、用途、如何栽种。讲得通俗易懂,连不识字的妇人都能听明白。
“清辞丫头,你懂得可真多。”一个年长的妇人感叹,“这些草啊叶的,平时当野草踩,没想到都是宝。”
沈清辞笑笑:“李阿婆,世间万物皆有用,就看咱们会不会用。好了,愿意学的,每人领一把镰刀、一个竹筐,咱们上山。”
她准备的镰刀是托铁匠新打的,锋利趁手。竹筐也是新编的,大小合适。这些小细节让妇人们心里更踏实——东家舍得置办工具,是真心想做事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后山去。
沈春桃默默跟在队伍最后,偶尔抬头看沈清辞的背影,眼神复杂。
到了荒山,沈清辞将人分成三组:一组清理北坡阴湿地的荆棘,为移栽重楼、黄连做准备;一组整理东侧稍向阳的坡地,准备种黄精、鱼腥草;她自己带两个手脚最麻利的妇人,去昨日标记好的野生药材点,小心采挖移栽。
“大家注意,”她再三叮嘱,“遇到不认识的草,先别急着砍,叫我来看。有的草药长得像杂草,别误伤了。”
山中很快响起镰刀割草的沙沙声、妇人们的说笑声。
沈春桃被分在清理北坡的那组。她干活很卖力,不多时额头上就沁出汗珠,但动作略显笨拙,有几次差点被荆棘划伤。
“春桃,小心点。”同组的王翠花提醒她,“你这孩子,干活太急了。”
沈春桃抿着嘴点头,手上动作却更慌乱。
沈清辞远远看着,若有所思。
午时,众人下山用饭。
沈清辞早让张婶李嫂备好了午饭:糙米饭管饱,一大盆野菜炒鸡蛋,一锅冬瓜汤,还有她特制的腌萝卜。虽不算丰盛,但油水足,味道好。
妇人们围坐在院子里的阴凉处,吃得喷香。
“清辞,你这腌萝卜咋做的?酸甜脆爽,比镇上酱菜铺的还好吃!”王翠花赞不绝口。
“简单,萝卜切条用盐杀水,再加糖、醋、姜丝、花椒泡两天就行。”沈清辞笑着解释,“改天我教大家。”
“那敢情好!”
饭桌上气氛融洽,沈春桃却吃得很少,筷子在碗里拨来拨去。
“春桃,不合胃口?”沈清辞问。
“没、没有。”沈春桃连忙扒了几口饭。
饭后休息一刻钟,沈清辞让大家自由活动,自己则带着张婶继续上午的移栽工作。
她走到院子角落的薄荷丛边,假装整理叶片,眼角余光却瞥见沈春桃悄悄溜进了屋子。
屋内,沈春桃心跳如鼓。
她记得爹娘的吩咐:看看沈清辞屋里有没有藏药方、账本,还有……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套桌椅,墙角堆着几个陶罐。她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翻开桌上的纸——是几张画着草药的图,旁边标注着名字习性,字迹工整。
又打开陶罐,里面是晒干的药材,分门别类。
没有药方,没有账本,也没有银钱。
沈春桃有些失望,正要离开,目光忽然落在床底下一个不起眼的木箱上。箱子没上锁。
她犹豫了一下,蹲下身,轻轻拉开箱盖。
里面是几件半旧的衣物,底下压着一个小布包。她颤抖着手打开布包——
几块碎银,估摸着有三四两。还有一把崭新的匕首。
沈春桃盯着那些银子,呼吸急促起来。娘说,只要她能摸清沈清辞的底,家里就能得五两银子。如果……如果她直接拿走这些……
“你在做什么?”
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沈春桃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碎银“哐当”掉回箱子里。她猛地转身,只见沈清辞静静站在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我……”沈春桃脸色煞白,语无伦次,“我找、找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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