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中心的日子,如同在无菌玻璃罩中缓慢流淌的粘稠液体。每一天都几乎一模一样:固定的时间被护士唤醒,进行一系列复杂的意识稳定性检测,服用味道古怪但似乎确实能缓解头痛的药物,进食寡淡的营养餐,然后在绝对的寂静中被“建议”休息。没有访客,没有娱乐,甚至连窗外的景色都被厚重的遮光帘永恒地隔绝。
林岚自那日之后没有再出现,但林凡能感觉到无处不在的监视。病房里看似普通的摄像头,护士平静眼眸下偶尔闪过的审视,甚至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类似能量场波动的细微感觉,都让他如芒在背。
他们给他时间恢复,但也像在观察一个珍贵的、不稳定的实验样本。
林凡配合着一切治疗,表面上顺从、虚弱,甚至有些木然。但暗地里,他所有残存的心力都用于两件事:一是小心翼翼地温养和探索意识深处那点微小的白光;二是利用一切可能的间隙,观察这个所谓的“康复中心”,寻找任何可能的漏洞或信息。
那点白光,经过几天的静心引导,似乎变得稍微凝实了一些。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光点,而更像是一枚极其微小的、由纯粹意念构成的“种子”。林凡发现,当他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这枚“种子”上时,外界的噪音和监视带来的压迫感会显着减弱,头痛也会有所缓解。更重要的是,他隐约感觉到,这“种子”与周围环境中的某些“规则脉络”存在着极其微弱的共鸣。
这让他想起了哥哥传递的“调律者”信息。或许,温养这枚“种子”,就是踏上那条路的第一步?
至于观察环境,他很快发现了异常。这个康复中心太“干净”了,干净到不自然。除了必要的医疗设备和家具,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墙壁、地板、天花板,所有表面都光滑得不可思议,几乎没有接缝。而且,这里的时间感非常模糊,监护仪上的数字跳动规律得如同钟表,但林凡体内的生物钟却告诉他,时间的流逝似乎……并不均匀?有时感觉过了很久,监护仪才跳几分钟;有时则相反。
最让他不安的,是病房内唯一的一面镜子。
那面镜子嵌在卫生间门口的墙壁上,边框是某种哑光的金属,镜面异常清晰。起初林凡并没在意,直到第三天,他偶然发现,当他不经意间瞥向镜子时,镜中自己的倒影,动作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延迟。不是错觉,就像信号传输受到了微弱的干扰。
他想起了规则第六条,想起了笔记本上“镜非镜,影非影”的提示。难道这面镜子……也是某种“窗口”?
他不敢长时间凝视,但开始有意识地、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视镜面,并刻意做一些小幅度的、非常规的动作,比如快速晃动手指,观察倒影的同步性。
果然!延迟确实存在!而且,在极少数瞬间,当他的注意力因为头痛或药物作用而稍微涣散时,他仿佛看到镜中的倒影……嘴角会勾起一丝绝非他自己能做出的、冰冷的弧度!
这镜子有问题!它可能不是简单的反射面,而是某种监视装置,甚至……是连接着其他地方的能量通道!
这个发现让林凡脊背发凉。他感觉自己就像被困在一个精心打造的、看似安全的牢笼里,每一个细节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陷阱。
这天下午,在完成又一轮枯燥的检测后,护士照例送来药物和水。或许是连日来的高度紧张和药物副作用叠加,林凡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难以抗拒的眩晕,意识变得有些模糊。护士离开后,他挣扎着想去卫生间用冷水洗脸清醒一下。
他踉跄走到卫生间门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那面镜子。
镜中的影像让他瞬间僵住,血液几乎凝固!
镜子里映出的,不是他苍白疲惫的脸,而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昏暗的场景——那是一个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废弃房间,房间里堆满了破旧的仪器和散落的文件,而在房间中央,一个模糊的、穿着沾满污渍工装的身影,正背对着“镜头”,伏在一张摇摇欲坠的木桌上,似乎在急促地书写着什么!
是哥哥陈昀!那个背影他绝不会认错!
更让他心惊的是,哥哥的肩膀在微微颤抖,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而他书写的手臂动作显得异常急促和……绝望?
场景只持续了不到两秒,就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闪烁了一下,迅速被林凡自己惊骇的面容所取代。
幻觉?还是……真实的投射?
林凡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他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打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泼在脸上,试图驱散那可怕的影响和眩晕感。
不,不是幻觉!那感觉太真实了!哥哥还活着!但他被困在某个地方,处境极其危险!而那面镜子……是通往那个地方的薄弱点?还是“守时人”用来监视哥哥的窗口?
冷静!必须冷静!
林凡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翻腾的情绪。他回到病床,躺下,闭上眼睛,装作因为药物作用而昏睡,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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