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无边的黑暗和混沌中缓缓上浮,如同深海潜水员挣扎着浮向水面。最先恢复的是听觉,一种单调、规律的“嘀……嘀……”声,像是医疗监护仪的心跳监测。接着是嗅觉,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混合着某种清淡的香薰,涌入鼻腔。最后是触觉,身下是柔软但略带硬度的床垫,身上盖着轻薄的被子。
林凡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适应着光线。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柔和的嵌入式灯带散发着不刺眼的光。他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房间宽敞明亮,设施先进,窗户被厚重的遮光帘挡住,看不出外界是白天还是黑夜。
这里是……医院?但不是他母亲住的那种普通病房。这里的安静过于绝对,除了监护仪的嘀嗒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音,没有走廊的脚步声,没有远处的喧哗。
他尝试动动手脚,一阵剧烈的、仿佛灵魂被撕裂过的头痛猛地袭来,让他闷哼一声,几乎再次晕厥。浑身的肌肉也酸痛无力,像是被拆散后勉强重组。
他还活着。但这是哪里?墨衡和青鸾呢?哥哥……哥哥最后怎么样了?
记忆的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回,带着灼痛感:规则网络的狂暴风暴、基石那毁灭性的能量、哥哥如同烛火般摇曳欲熄的意念、沙漏碎裂的脆响、还有最后那两股截然不同的抓取力……
是谁带走了他?守时人?破序者?还是……守望者内部出现了分歧?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淡蓝色护士服、面容清秀但眼神异常平静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她看到林凡睁着眼,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微微颔首,用一种没有起伏的语调说:“林先生,您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林凡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护士似乎早有准备,拿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插上吸管,递到他嘴边。温水滋润了喉咙,林凡勉强挤出几个字:“这……是哪里?”
“这里是‘守时人’下属的第七康复中心。”护士的回答简洁直接,印证了林凡最糟糕的猜测之一。“您之前在任务中遭遇了严重的规则反噬,意识体受损,被紧急送来这里进行稳定治疗。”
守时人!是林岚的人?还是守时人的其他派系?
“谁……送我来的?”林凡追问,心脏揪紧。
“是林岚执行官和她的外勤小队。”护士一边记录着监护仪上的数据,一边平静地回答,“他们在规则边界发现了您即将消散的意识残片,进行了紧急回收。”
林岚?是她最后出手了?那另一股冰冷的力量是谁?青鸾吗?为什么是“回收”这个词?听起来不像救援,更像……打捞一件重要的物品。
“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护士放下记录板,看向林凡,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您的意识稳定性曾一度低于临界值,能恢复过来,是个奇迹。请好好休息,不要过度思考,以免引起意识波动。”
说完,她不再给林凡提问的机会,转身离开了病房,门轻轻合上,再次将绝对的寂静还给了房间。
三天……林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心中波涛汹涌。林岚救了他?为什么?是因为他还有利用价值?还是因为哥哥最后传递出的关于“调律者”的信息?
他尝试感应了一下自身。头痛依旧,身体虚弱,但一种奇异的感觉萦绕不去。他闭上眼,努力集中精神,不再是去“感知”外界,而是向内审视自己的“意识”本身。
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出现了。他“看”不到具体的图像,却能模糊地“感觉”到自身意识的存在形态——它不再是一个完整的整体,而是布满了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这些裂痕正在极其缓慢地愈合。而在意识的核心深处,似乎多了一点极其微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东西”,那东西散发着一种……宁静、古老的气息,与周围狂暴后残留的规则污染痕迹格格不入。
是笔记本最后的力量残留?还是哥哥意念融合后留下的印记?
他尝试调动那点白光,一阵剧烈的头痛立刻袭来,吓得他赶紧停止。现在的他,脆弱得不堪一击。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林岚。
她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合体的米白色风衣,但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神中的锐利也掩盖不住一丝深深的忧虑。她走到床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目光复杂地看着林凡。
“你命很大。”林岚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在那种规模的规则风暴中心,意识还能保存下来,甚至……似乎还发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
林凡沉默地看着她,等待下文。他知道,林岚来这里,绝不是为了探病。
“墨衡和青鸾失踪了。”林岚下一句话让林凡心头一震,“在试图带你脱离风暴时,他们遭遇了极强的干扰,与我们失去了联系。现在‘守望者’内部情况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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