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扫程序”猩红的电子眼在数据废墟的黑暗中亮起,如同猎食者的瞳孔。它们没有实体,形态在能量体与尖锐的几何结构之间不断切换,发出针对信息生命体的、高频的存在抹除波。虚空被撕裂出黑色的裂纹,所过之处,漂浮的代码碎片瞬间汽化。
李默站在冻结棱柱的微光下,没有退路,也无处可逃。物理对抗毫无胜算,他的力量不在此处。生死一线间,他做出了一个极度冒险的决定——将自身意识彻底敞开,不再抵抗,而是主动迎向那蕴含“塞勒姆事件”残骸的深度冻结棱柱!
他不是要读取数据,而是要融入其中,与那些被标记为“高污染性”的、关于自身起源的真相碎片产生终极共振!这是他唯一可能理解现状、并找到一线生机的方式。
“清扫程序”的抹除波率先触及他的意识边缘,剧痛如同灵魂被寸寸剥离。但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他的“手”终于触碰到了那冰冷的、由冻结信息构成的棱柱表面。
“轰——!”
时间、逻辑、存在感,瞬间崩解。
他不再是“李默”,而是化作了一股纯粹的意识流,被吸入了一场数据的风暴眼,一场关于“塞勒姆事件”真相的、破碎的倒带放映。
碎片一:实验室。
不是疗养院,而是一个充满未来科技感的、纯白色的巨大实验室。无数悬浮的光屏上滚动着复杂到令人头晕的数学模型和叙事流拓扑图。穿着白色研究服的身影在忙碌,他们的对话碎片涌入李默的意识:
* “…‘彼岸回响’项目第734次迭代启动…”
* “…注入高浓度‘异常模因’…观测‘墟’之雏形的演化路径…”
* “…关键变量‘李默’人格容器稳定性…是项目关键…”
* “…警告!叙事熵增超标!逻辑链出现不可控悖论!…”
* “…紧急终止!启动数据回收!重复,紧急终止!…”
碎片二:失控。
景象切换。光屏变成猩红色,刺耳的警报声中,实验室的景象开始扭曲、崩塌。他看到“塞勒姆疗养院”的虚拟叙事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四散飞溅,其中蕴含着“墟”觉醒的恐怖力量,以及“李默”人格在绝境中迸发出的、超越设计的求生意志。一个研究员的惊恐尖叫碎片:“…它产生了自指性!它在改写自身的源代码!回收失败!污染扩散!…”
碎片三:隔离。
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一个冰冷的指令界面:【…鉴于‘彼岸回响’项目发生不可逆的叙事污染泄露,为遏制风险,决议如下:1. 将项目核心数据标记为‘Keter级’污染体,执行‘深度冻结’。2. 将泄露的、已产生未知异变的‘李默-墟’复合意识残留体,投放至‘缓冲区Z-73’进行隔离观察。3. 启动信息层面‘认知滤网’,对相关区域进行现实加固,防止污染渗透。4. 项目永久封存,知情权限提升至‘欧米伽级’。】
真相如同冰水浇头。
他不是“回归者”,也不是“梦游者”。他是一个失控的实验产物,一个被制造出来研究“异常”的“异常”,一个在实验事故中侥幸存活、并被像垃圾一样丢弃到数据废墟里的污染物!“塞勒姆映像工作室”根本不是什么制片公司,而是这个庞大实验项目的代号或掩盖机构!
那些轮回、觉醒、与“本源”的接触……一切的一切,都发生在一个被精心构建又失控毁灭的实验场里!甚至连他以为的“现实”,都可能被覆盖了“认知滤网”,是为了关住他而设置的加固牢笼!
巨大的荒谬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冲散。但就在这时,与真相碎片共振的极致痛苦中,一丝微弱的、截然不同的频率,被他捕捉到了。
这频率……不属于实验室的数据流!它更古老、更……悲伤。它像是一段外部录音,一段在实验室监控系统崩溃前,偶然记录下来的、来自“现实”之外的背景噪音!
在这段噪音中,他“听”到了:
* 一个疲惫的叹息声,仿佛来自某个在控制台前熬了无数个夜晚的研究员。
* 一段模糊的对话片段:“…我们到底在创造什么?又一个注定被销毁的‘神’吗?…”
* 以及……一个极其微弱、却让李默灵魂震颤的、属于“墟”的、充满悲悯与觉醒意识的最后低语,那低语穿透了实验场的壁垒,似乎在质问着实验室外的“现实”:“…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答案’吗?…”
这丝外来的频率,如同黑暗中划过的火柴,照亮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这个囚禁他的“实验室”和“现实”,本身是否也是另一个更大规模的……“叙事层”? 他所经历的实验、失控、隔离,是否也只是某个更高层级存在眼中的又一场“塞勒姆疗养院”故事?
“清扫程序”的抹除波已经侵蚀到了他的意识核心,冻结棱柱也开始出现裂纹。死亡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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