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坊卧在两山夹谷间,青石板路被修士的靴底磨得发亮,两侧店铺的幡旗猎猎作响,丹药的丹香、法器的铜锈气、灵植的清苦味混在一起,在谷风里凝成一股独属于交易场的喧嚣气息。陈砚攥紧袖中装着铁牙米的布袋,指尖被粗糙的布面磨得发疼——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扛着家族的希望踏入坊市,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缴纳灵砂时,守门修士扫过他炼气四层的修为和洗得发白的族服,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陈砚压下心头的不适,顺着人流往里走,耳朵像雷达般捕捉着一切信息,目光牢牢锁在挂着“灵米”招牌的摊位上。
“灰牙米十灵砂一斤!稗壳少,灵气足!”摊主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陈砚蹲在一个摊位前,捻起一粒所谓的“优质灰牙米”——颗粒干瘪,灵气稀薄得像风中残烛,比他种的普通灰牙米都不如。再往前走,一家丹药阁旁的私摊摆着玉晶米,洁白的米粒透着温润光泽,摊主却守得严实:“五十灵砂一斤,不还价,要就现结。”话音刚落,就有个锦衣修士抢着包圆,连价都不还。
陈砚心中有了底。铁牙米灵气虽略逊玉晶米,却含独有的金铁之气,这份特殊性,就是他的底气。他抬头望向坊市中央那座气派的红漆楼阁——红叶商行的招牌在阳光下闪着冷光,门口的修士个个炼气六层以上,正是李管事的底盘。
走进商行,红木柜台擦得能照见人影。伙计斜睨着他的衣着,语气敷衍:“买法器还是丹药?廉价货在外面摊儿上。”
“有货要卖,请贵行掌眼。”陈砚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伙计挑眉,引他去了侧厅。偏厅里,留着山羊胡的何老正蜷在太师椅上打盹,桌上的测灵镜蒙着层灰。“拿出来吧。”他眼皮都没抬,语气懒怠。
陈砚先掏出止血草和低阶铁矿,放在桌上。何老扫了眼,指尖敲了敲桌面:“止血草五灵砂一株,铁矿三灵砂一块,一共二十三灵砂。”报完价就伸手去够储物袋,显然对这些货色毫无兴趣。
就在这时,陈砚取出一个绣着浅纹的布囊,轻轻放在桌上。“何老,再看看这个。”
何老不耐烦地抓起布囊,刚倒出米粒,身体猛地一僵,打盹的困意瞬间消散。他瞪大浑浊的眼睛,捻起三粒铁牙米凑到眼前,手指微微颤抖着调整角度,让光线落在深青近黑的米粒上——那层哑光金属膜泛着冷光,灵气在米粒里流转,像藏着颗小星辰。他又渡入一丝灵力,下一秒,猛地坐直身子,呼吸都急促起来:“这米……灵气精纯,还含金铁锐气!老夫在红叶坊五十年,从没见过!”
“此米名铁牙米,家中长辈所留。”陈砚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何老说说,它值多少?”
何老摩挲着米粒,眼神闪烁:“灵气比优质灰牙米强三倍,略逊玉晶米……三十五灵砂一斤,如何?”
陈砚嗤笑一声,伸手就去收布囊:“何老既不识货,晚辈就不叨扰了。坊市这么大,总有懂行的。”他指尖刚碰到布囊,何老就死死按住,脸上堆起褶子:“小友别急!价格好谈!四十!不,四十五!这已是顶价了!”
“培育此米,要耗灵田灵气,还要守着防虫害,四十五灵砂连成本都不够。”陈砚抽回手,语气斩钉截铁,“六十灵砂一斤,少一分,我就自己留着给族里炼体用。”
六十灵砂!几乎追平玉晶米的价格!何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幻不定。他知道这米的价值——金铁之气对炼体修士是宝贝,光是这特殊性,就值得溢价。可他做不了主,只能匆匆起身:“小友稍候,我去请李管事!”
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炼气大圆满的威压,像块巨石压得空气都凝实了。陈砚抬眼望去,锦衣华服的李管事快步走来,富态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他的瞬间,就像要剖开他的五脏六腑。
陈砚只觉浑身汗毛倒竖,丹田的灵力都微微震颤。但他想起灵田传来的温热反馈,心神骤然稳固,起身躬身:“晚辈陈砚,见过李管事。”不卑不亢的姿态,让李管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李管事没理会他,径直拿起布囊里的铁牙米。灵力探入的刹那,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富态的脸颊都绷紧了:“好米!灵气凝而不散,金铁气能淬体,比玉晶米更适合低阶修士打基础!”他抬头看向陈砚,笑容里带着几分深意,“青禾山陈家,藏得够深啊。”
“不过是运气好,培育出几株罢了。”陈砚避重就轻。
“六十灵砂一斤,我全要了。”李管事大手一挥,语气干脆,“你带了多少?”
陈砚心中一动——李管事的爽快,恰恰印证了铁牙米的价值,也坐实了之前“管理费翻倍”是试探。他面露难色,叹了口气:“不瞒管事,只带了三斤。这米生长周期长,灵田又贫瘠,凑这三斤,耗尽了家族积蓄。本想换点资源周转,却听说……管理费要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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