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 年 7 月 5 日的红星村,夏初的阳光已经带了灼人的力道,村西的半亩棉花地却没了往日的生机。青绿色的棉苗刚长到一尺高,本该舒展的叶片上布满了不规则的孔洞,有的叶片甚至被啃得只剩叶脉,像张残破的网;更让人心疼的是那些刚冒头的棉蕾,淡粉色的花苞被蛀出小洞,掰开就能看到里面蜷着条青绿色的小虫 —— 是棉铃虫,正贪婪地啃食着棉蕾的嫩芯,虫粪黏在蕾瓣上,发黑发臭。
小柱蹲在棉田埂上,手指轻轻碰了碰被蛀空的棉蕾,蕾瓣一碰就掉,露出里面干瘪的芯子。他的眼睛红得像兔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 这半亩棉花是他开春时亲手翻的地,浸种时守在炕头看了三天,出苗后每天浇水除草,连麦收时都没敢多耽误,现在却被棉铃虫毁成这样。“麦秋哥,这可咋整啊?” 他声音发颤,抓着麦秋的胳膊,指节因用力泛白,“俺还想着收了棉花能给俺娘买台缝纫机,现在…… 现在全完了!”
麦秋蹲下来,用树枝挑起一片带虫的棉叶,青绿色的棉铃虫在叶片上爬动,足尖还沾着棉叶的碎末。“别慌,棉铃虫能治。” 他故作镇定,心里却也着急 —— 小柱的棉花是村里第一次试种,要是失败了,以后没人敢再尝试。“县农技站有生物农药,叫‘苏云金杆菌’,专杀棉铃虫还不伤地,俺明天一早就去县城买。”
可祸不单行,中午李婶的丈夫从邻村赶集回来,刚进村口就扯着嗓子喊:“不好了!东风村的老周在周边村散播谣言,说咱们村的麦子是三级麦,麦秸手作里藏着虫,腌菜是用污水腌的,让大家别买咱们的东西!”
这话像颗炸雷,在村里炸开了锅。张大妈正在院子里整理麦秸手作,听到消息手里的麦秸 “啪” 地掉在地上。她赶紧跑到木箱旁,打开箱子,拿出一个刚编好的麦秸篮,翻来覆去地看 —— 篮底编得紧实,边缘剪得整齐,哪有什么虫?“这老周太缺德了!” 张大妈气得手发抖,去年借播种机时,老周还满脸堆笑,现在却背后捅刀子,“俺们的麦秸都是晒过三遍的,腌菜用的是井水,他咋能瞎编!”
李婶也急得团团转,她刚腌好的三百坛腌菜还堆在院子里,坛口封着油纸,透着清亮的咸香。“这可咋整?俺还指望这些腌菜卖钱给娃交学费呢!” 她蹲在腌菜坛旁,打开一坛,用筷子夹起一块腌黄瓜,放进嘴里嚼了嚼,咸淡正好,带着黄瓜的脆劲,“这明明是好腌菜,他咋能说用污水腌的!”
村民们聚在大队部,七嘴八舌地议论。有的说要去找老周算账,有的说要去周边村辟谣,还有的人没了主意,唉声叹气。张老根大爷拄着枣木拐杖,烟袋锅在鞋底磕得 “咚咚” 响:“大家别乱!老周这是嫉妒咱们村收成好,搞手作腌菜能挣钱,故意搅局。咱们要是跟他吵,反倒落了下风,得用事实说话。”
正说着,大队部的手摇电话响了,是供销社的刘同志打来的,声音带着急:“麦秋啊,你们村到底咋回事?有好几个客户说听了谣言,要退订麦秸手作,还有人说你们的腌菜不卫生,俺们也不敢多订了,你们赶紧想想办法!”
麦秋挂了电话,眉头皱得更紧:“老周这是连供销社的路都想断了。这样,张大妈你带几个妇女,挑最好的麦秸手作和腌菜当样品,明天去周边村给大家尝,让他们亲眼看看;赵大爷你帮忙做些捕虫工具,配合农药治棉铃虫;俺写封信给周明远,让他帮忙联系农技站,尽快送农药过来,顺便反映粮站王验质员的事 —— 说不定老周和王验质员早就串通好了!”
当天傍晚,村里就动了起来。张大妈带着李婶等五个妇女,在院子里挑样品 —— 麦秸手作要选编得最整齐的,麦秸画颜色最均匀的;腌菜要选坛口封得最严实的,打开就能闻到香味的。张大妈把选好的麦秸篮摆在桌上,用布擦了一遍又一遍:“这些都是俺们的心血,不能让老周的谣言毁了。”
赵大爷的铁匠铺里,炉火 “呼呼” 地烧着,他正用铁丝弯虫网。铁丝是从县城废品站买的,软硬度正好,他把铁丝弯成直径两尺的圆圈,再用细铁丝把纱布固定在圈上,木柄选的是轻便的杨木,用砂纸打磨得光滑,握在手里不硌手。“这虫网轻便,妇女娃子都能用,晚上再做几个诱虫灯框架,蒙上浸药的纱布,能诱杀成虫。” 赵大爷边做边说,小虎在旁边帮忙剪纱布,剪得整整齐齐。
麦花背着粗布日志本,蹲在棉田边,把棉铃虫的样子画在本子上 —— 青绿色的虫体,身上有细小的黑纹,旁边标着 “7 月 5 日,棉铃虫啃食棉叶、棉蕾,半亩棉田受损”。她还写了封信给林小夏,信里详细说的老周散播谣言、棉田受灾的事:“小夏姐姐,老周说我们的麦秸手作有虫,可我们的麦秸都晒过,没有虫;腌菜用的是井水,很干净。我们明天要去周边村辟谣,希望你能帮我们告诉城里的人,我们的产品是好的。” 写完信,她把日志本和信一起交给大队部的通讯员,让他明天寄出去。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