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卷着残雪,拍打在玄铁打造的车辕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景王萧璟端坐于疾驰的驿车内,玄色锦袍上还沾着边关的霜华,腰间玉佩随着车身颠簸,偶尔碰撞出清越的脆响,却压不住他眼底的沉凝。
身旁的沈砚之将一封封密信仔细归拢,塞进贴身的锦袋中,指尖触及那带着火漆印的封口,指尖微微泛白。“王爷,再有三十里便入京城地界了。”他低声开口,目光扫过萧璟紧抿的唇线,“此次带回的供词与证据,足以佐证当年先皇后案绝非意外,只是……牵扯甚广,怕是会震动朝野。”
萧璟抬眸,眸中寒芒似能穿透车壁外的风雪。他指尖摩挲着腰间的墨玉扳指,那是先皇后在世时亲手为他挑选的生辰礼,此刻触手生凉,倒让他纷乱的心绪沉静了几分。“越是牵扯广,越要查个水落石出。”他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先皇后一生贤德,却落得那样的结局,若不能还她清白,何以告慰亡灵,何以稳固社稷?”
沈砚之默然颔首。他与萧璟一同远赴边关,耗时三月,乔装暗访,终于从当年被贬斥的边将口中套出关键线索,又顺藤摸瓜,抓获了几名当年参与构陷先皇后的小吏,连夜审讯得出供词。这些密信里,既有涉案人员的亲口供述,也有他们暗中收集的物证清单,每一笔都指向那个尘封多年的惊天秘密——先皇后并非病逝,而是死于一场精心策划的毒杀,背后牵扯着外戚势力与部分宗室成员,甚至可能波及朝中重臣。
驿车驶入京城时,风雪已停。巍峨的朱雀门在晨光中舒展轮廓,守城的禁军见是景王的仪仗,连忙躬身放行,目光中满是敬畏。萧璟的车架并未直接回景王府,而是一路直奔皇宫,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留下两道清晰的辙痕,仿佛要在这京城的腹地,刻下追寻真相的印记。
乾清宫内,檀香袅袅,暖意融融,与宫外的寒凉形成鲜明对比。大胤皇帝萧宏端坐在龙椅上,鬓角已染微霜,一双深邃的眼眸扫视着阶下跪拜的两人,目光在萧璟身上停留许久,才缓缓开口:“皇弟一路辛苦,此番远赴边关,可有收获?”
“臣弟幸不辱命。”萧璟与沈砚之齐声应道,随即起身,由沈砚之上前一步,将怀中的密信高高举起,“陛下,这是臣等在边关查获的密证,涉及先皇后薨逝一案,还请陛下御览。”
内侍总管李福全小心翼翼地接过密信,呈递到皇帝面前。萧宏指尖捏起一封,拆开火漆印,目光扫过纸上的字迹,原本平和的面色渐渐沉了下来,眉峰紧蹙,周身的气压也愈发低闷。他一封接一封地翻看,殿内静得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宫人的脚步声。
半个时辰后,萧宏将最后一封密信扔在御案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眼底翻涌着怒意与痛惜。“好,好一个‘病逝’!”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遏制的悲愤,“当年皇后薨逝,朕虽心有疑虑,却被一众大臣以‘急症暴毙’搪塞过去。如今看来,竟是朕的眼皮底下,发生了这等胆大包天之事!”
萧璟上前一步,沉声道:“陛下,据涉案人员供述,当年先皇后察觉外戚柳氏与部分宗室勾结,意图干预朝政,便暗中收集证据,欲向陛下禀明。未曾想事机败露,柳氏等人先下手为强,买通宫中侍婢,在皇后的汤药中下毒,又伪造了病逝的假象。这些年,他们一直在暗中打压知晓内情之人,将当年的知情人或贬斥边关,或秘密灭口,若非臣等此次侥幸找到存活的证人,恐怕这真相就要永远埋藏了。”
“柳氏……宗室……”萧宏低声重复着这两个词,手指紧紧攥住龙椅的扶手,指节泛白,“朕早已知晓柳氏外戚权势过盛,却念及皇后的情面,未曾过多打压,不想他们竟如此狼心狗肺,连皇后都敢加害!还有那些宗室子弟,食君之禄,却不思报效,反而勾结外戚,意图谋逆,真是罪该万死!”
沈砚之补充道:“陛下,此次查获的证据虽能证明柳氏与部分宗室涉案,但幕后主使是谁,还有哪些官员牵涉其中,尚未查清。这些人盘踞朝中多年,势力盘根错节,若贸然动手,恐怕会打草惊蛇,甚至引发朝局动荡。”
萧宏沉默良久,目光在殿内逡巡,最终落在萧璟身上。他深知这位皇弟性情沉稳,智勇双全,且与先皇后感情深厚,必定会全力以赴追查此案。而沈砚之身为大理寺少卿,刚正不阿,办案经验丰富,是萧璟的得力助手。两人一王一臣,配合默契,正是查清此案的最佳人选。
“朕意已决。”萧宏猛地站起身,龙袍下摆扫过御案,发出哗啦声响,“为彻底查清先皇后案余党,还皇后清白,朕特赐你们二人‘密探之权’!”
萧璟与沈砚之皆是一愣,抬头看向皇帝,眼中满是诧异。
“你们听着。”萧宏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帝王的威严与决绝,“自今日起,你们可组建专属密探班子,不受六部管辖,不遵常规流程,一切行动直接对朕负责。”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凡涉案人员,无论官职高低,身份贵贱,你们皆可不经奏请,直接传讯问话;若有反抗者,可先拘后奏,动用大理寺诏狱进行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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