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洞里的腐甜气息还黏在鼻腔深处,王铁柱跟着老妪往外走时,脚步有些虚浮。不止是疲惫,他还能感觉到自己身心极度疲惫,灵力无法调用,身体越来越差,就像当初丢了爽灵魂一样。只是他需要了解一下老太婆口中的蛊皇,只有跟着往前走。
“记住路。”老妪头也不回,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甬道里规律回响,“下次你要自己来。每月朔望,子时三刻,必须来此接受蛊皇洗礼。少一次,你体内的蛊种就会反噬,那种痛苦……呵,比你现在感受到的强十倍。”
王铁柱没有回答。他正努力记住每一个转弯,每一处岩壁上的特殊标记——那些用某种暗红色颜料绘制的虫形图腾,在磷火微光下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甬道开始向上倾斜,空气渐渐清新了些,能听到隐约的风声和水滴声。前方出现一点自然光,是出口。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山洞时,三个身影堵在了洞口。
为首的是个中年汉子,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不高但异常结实,像一块被山风打磨了千百年的岩石。他赤裸的上身布满伤疤,最显眼的是一道从左肩斜划到右肋的爪痕,深可见骨愈合后的狰狞凸起。腰间围着兽皮,挂着两柄弯刀,刀柄用黑色兽骨磨成。
他身后跟着两名年轻护卫,同样精悍,目光如鹰。
“岩刚。”老妪停下脚步,声音骤然变冷,“让开。”
名叫岩刚的汉子没动。他的目光越过老妪,落在王铁柱身上,上下打量,像是在评估一匹马的牙口。
“大巫师。”岩刚开口,声音低沉沙哑,“酋长要见这个外人。”
“酋长?”老妪的拐杖重重一顿,“她懂什么!此人是蛊皇选定的容器,正在接受洗礼,岂能随意离开?”
“酋长说了,必须见。”岩刚的语气没有起伏,但肌肉已经绷紧,“黑木部的规矩,外人入寨,须经酋长首肯。大巫师私自带人去禁地,已经破了规矩。”
“规矩?”老妪尖笑起来,那笑声像夜枭,“岩刚,你跟我讲规矩?你弟弟当年私闯禁地被万蛊噬心时,你怎么不跟蛊皇讲规矩?”
岩刚的脸色瞬间阴沉。
他身后一名年轻护卫下意识按住刀柄,被岩刚抬手制止。
“我弟弟的事,轮不到你说。”岩刚一字一句,“今天这人,我必须带走。大巫师若不同意——”
他顿了顿,缓缓抽出腰间一柄弯刀。刀身黝黑,刃口却泛着诡异的暗绿色荧光。
“——那就按老规矩,巫武之争,胜者说了算。”
洞口的空气骤然凝固。
王铁柱默默退后半步,将身形隐在岩壁的阴影里,眼睛却如鹰隼般观察着双方。他看见老妪枯瘦的手指在拐杖上轻敲,某种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粉尘从杖头飘散;看见岩刚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皮肤下隐约有暗红色的纹路在流动;看见那两名护卫一左一右拉开距离,形成犄角之势。
这不是简单的口角。
这是黑木部内部,神权与世俗权力的对峙。
“岩刚,你忘了是谁让你坐上战士首领的位置?”老妪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忘了当年你被逐出部落时,是谁为你求情,是谁帮你杀了那几个指控你的族人?”
“我没忘。”岩刚的刀尖微微下垂,“所以今天我亲自来,而不是让手下动手。大巫师,让开吧。酋长只是见一见,问几句话,不会伤他。”
“若我不让呢?”
老妪猛地抬起拐杖,杖尾戳地。
“嗡——”
一声低沉如蜂鸣的震响从地底传来。洞口周围的岩石缝隙里,骤然涌出密密麻麻的黑色甲虫,每一只都有指甲盖大小,背甲上生着暗红色的斑点。它们如潮水般漫出,瞬间铺满了方圆三丈的地面,将岩刚三人半包围起来。
岩刚身后的两名护卫脸色发白,同时拔刀。
“血斑甲虫……”年轻护卫声音发颤,“见血即疯,不死不休……”
岩刚却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种久经沙场的老兵才有的、面对死亡时的漠然。
“大巫师果然还是老手段。”他左手探入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骨笛,放在唇边。
没有声音。
但王铁柱敏锐地感觉到,空气中的某种“频率”变了。那不是听觉能捕捉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蛊虫本能的波动。
地面上的血斑甲虫突然骚动起来。它们不再向前涌,反而开始互相撕咬、推挤,一部分甚至调转方向,朝着同伴攻击。
老妪瞳孔收缩:“你……你从哪里学会的驱虫术?”
“战士有战士的路子。”岩刚放下骨笛,刀尖重新抬起,“大巫师,还要继续吗?再闹下去,惊动了寨子里的老人,对谁都不好看。”
老妪的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岩刚,又转向王铁柱,目光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种王铁柱看不懂的、近乎急切的焦虑。
最终,她后退了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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