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中秋,按照习俗林若常应该赏月,霍格沃茨的天文塔楼就是个好地方。
但毕竟月是故乡明,更何况是异时空的月亮了。
天文塔的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穹顶之下,星空仿佛触手可及。
汤姆·里德尔找到林若常时,她正独自倚在石栏边,仰头望着那轮异世界的满月,侧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寂。
他手中捏着她留下的字条,墨迹潦草却难掩郑重:今天是中秋节,来天文塔赏月吧。
“你来了。”林若常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坐吧。”
汤姆在她身侧坐下,石台上已摆好两碟点心:一碟是霍格沃茨厨房常见的糖浆馅饼,另一碟却是他从没见过的金黄圆饼,饼面烙着精细的花纹,泛着油润的光泽。
“尝尝月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我去唐人街都买了一些,我记得你不对坚果过敏,所以五仁馅儿的可以放心吃。”
林若常用指尖推过那碟陌生的点心,“这是我家乡的习俗,今年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说之前十月总是感觉缺点什么。”
汤姆拿起一块,触手微硬,却能闻到坚果与蜜糖的甜香。
“中秋?”他重复这个陌生的词。
“嗯,秋天的正中,月亮最圆最亮的日子。”
她仰起脸,月光流淌在她总是倦怠的眉眼间,“在我的家乡,这一天,所有人都会放下手中的活计,然后把思念托付给同一轮月亮。”
汤姆咬了一口月饼,甜腻的莲蓉和咸香的蛋黄在口中交融,是一种复杂又陌生的味道,说实话并不是很好吃。
他看见林若常也拿起一块,极小口地吃着,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天上的月亮。他敏锐地察觉到,今晚的她有些不同。
那轮高悬的银盘,在她眼中映不出丝毫暖意,反而像一面冰冷的镜子,照出了某种深埋的落寞。
她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飘忽,“月亮很美,可惜,在我身边的家人现在只剩下你。”
汤姆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霍格沃茨的月亮与他记忆中孤儿院窗外的并无不同,清辉皎洁,足以照亮书本上的字迹。
“不要被月亮长久地注视,你会疯掉的。”汤姆说道,甚至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样说。
“那不巧了,我的故乡的月亮是团圆和思念的象征。”
“一位叫嫦娥的女子,为了保全一份能让人永生的不死药,不被歹人夺去,情急之下自己吞食了它。结果她身体变得轻盈不由自主地飞向了月亮,从此永居月宫,与她在人间的丈夫天地永隔。”
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叙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她得到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永生,住进了清辉熠熠的月宫,但代价是永恒的孤独。每一个月圆之夜,她的丈夫只能在地上摆上她最爱吃的瓜果蜜食,遥望月亮,寄托思念。所以你看,永生有时并非恩赐,而是最漫长的离别。”
汤姆静静地听着,他注意到,林若常在讲述时,无意识地将手中的月饼掰下了一小块,放在了石栏的边缘,仿佛在进行某种无声的仪式。月光照亮了她指间细微的动作,也照亮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寂寥。
他忽然明白了。她口中的传说,并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如今,她穿行于不同的时空,拥有着近乎永恒的生命,却像嫦娥一样,被无形地放逐在“月亮”的另一面,与过往的一切切断了联系。
“还有一个传说,”林若常似乎想驱散这过于沉重的氛围,语气轻松了些。
“月亮上除了寂寞的嫦娥,还有一个一直在砍树的人,叫吴刚。他砍一棵神奇的桂树,但树受了咒语,随砍随合,永远也砍不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做着永无止境却看不到结果的事……”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汤姆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
“有时候我看着你,汤姆,我会想……我的出现,我对你说的这些话,为你做的这些事,会不会也像吴刚伐桂一样,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徒劳?”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块冰,猝不及防地砸在汤姆心上。他猛地抬头,对上她的眼睛。
那双总是盛着困倦和了然的眼睛里,此刻竟带着一丝罕见的、不确定的迷茫。她在怀疑?怀疑她为他所做的一切?怀疑……他?
一种尖锐的、混合着恐慌的情绪瞬间刺穿了他惯常的冷静。
她怎么可以怀疑?她怎么能认为这一切是徒劳?她是唯一抓住他手的人,是唯一看透他所有伪装却不曾松开的人。她是他的基石,是他的……归处。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一些尖锐的、带着少年人特有偏执的话语,去反驳,去质问。
但就在话语冲出口的前一秒,他撞进了她那双映着月光,仿佛盛满了千年孤独的眼睛里。所有激烈的情绪,奇异地平息了。
他放下只咬了一口的月饼,身体微微前倾,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郑重的语气,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回应了她之前的那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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