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盥洗室里传来阵阵压抑的、细小的啜泣声,林若常脚步顿了顿,便知道大概是那位桃金娘同学正躲在这里。
没记错的话,此时的桃金娘大约十四岁,正是心思纤细敏感得如同最新鲜的魔药材料一般的年纪。
孩子们,尤其是女孩们,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眼光,敏感到会因为一些在未来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觉得自己的世界崩塌了。
但这也不能全怪孩子们想得多,林若常想,很多时候,是大人们没来得及给予他们应有的关注和引导。
她放轻脚步走到传出哭声的隔间门外,没有贸然推开,只是屈起手指,用指节轻轻敲了敲门板,声音放得柔和:
“同学,你还好吗?需要帮忙吗?”
里面的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有些慌乱吸鼻子的声音。过了几秒,隔间门锁“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拉开一条小缝。
一双哭得红肿、藏在厚厚的圆眼镜片后的眼睛怯生生地望出来。
看到门外是一个穿着拉文克劳院袍(大概是林若常为了不在霍格沃茨引起骚乱的小巧思)、面容温和、带着黑眼圈的陌生女巫,桃金娘明显松了口气,但戒备并未完全消除。
“我……我没事。”她小声说,带着浓重的鼻音,下意识地想关上门。
“嘿,别急着赶我走嘛。”
林若常及时地用脚轻轻抵住门缝,脸上露出一个属于“学姐”的、带着点无奈又了然的微笑,“这间盥洗室的瓷砖回声效果是全校最好的,我一年级的时候也经常躲在这里……嗯,思考人生。”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成功让桃金娘关门的动作停住了。
“你是……拉文克劳的学姐?”桃金娘小声问,目光落在林若常的院袍上。
“当然,如假包换。”林若常顺势推开一点门,但并不进去,保持着让对方安心的距离,她倚在门框上,姿态放松。
“看你的样子,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被魔药课的气味熏哭了?还是哪个讨厌的男生又说了蠢话?或者是……魔法史论文只得了A?”
她列举的都是霍格沃茨学生最常见的烦恼,语气轻松,仿佛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桃金娘的嘴巴瘪了瘪,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奥利夫·洪贝……她、她又嘲笑我的眼镜!说像两只被拍扁的锅底蝠!还有我的发型……她们总是在背后笑我……”
林若常心里叹了口气,果然是因为这个。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同伴的恶意有时比黑魔王的诅咒还伤人。
“哦,洪贝家的小姑娘啊。”林若常露出一副“原来是她”的表情,语气带着点不屑一顾的调侃。
“我记得她,她哥哥当年追我们学院的女生,结果被对方用变形术把头发变成了鲜艳的粉红色,顶了一个星期呢。”
这是她随口编的,但目前看来安抚效果很好。
桃金娘愣了一下,似乎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又迅速垮了下去:“可是……她们总是针对我……”
“听着,亲爱的,”林若常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语气变得温和而认真。
“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老生常谈,但那些依靠贬低别人来获得优越感的人,内心往往并不像她们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和快乐。她们的嘲笑,更像是她们自己不安和浅薄的回声。”
她看着桃金娘似懂非懂的眼神,换了个说法:
“就像你肯定不会去嘲笑一本你看不懂的古代如尼文书深奥难懂,对吧?因为你知道那是你自己的问题,而不是书的问题。在某些方面,你和那些嘲笑你的人,或许就是‘书’和‘看不懂书的人’的关系。”
这个比喻让桃金娘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
“而且,”林若常压低了一点声音,像是分享一个秘密,“在我看来,你的造型很有特色,或许你只是需要换一副时髦的镜框。”
“伦敦唐人街外那条街我知道有一家眼镜店,那里有今年最时兴的眼镜框款式。”
桃金娘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轻轻笑了出来,虽然立刻又捂住了嘴,但脸上的阴霾明显散去了不少。
“真的吗?”
“我以拉文克劳的名义保证。”
林若常煞有介事地点头,“专注于你喜欢和擅长的事情,比如……我猜你的魔法史或者天文学一定不错?当你在自己喜欢的领域发光时,那些噪音自然会变得微不足道。”
桃金娘点了点头,小声说:“我魔法史……是挺好的。”
“看吧!”林若常笑着拍了拍手。
“我就知道!好了,哭也哭过了,心事也说了,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要不要一起去厨房找点吃的?我听说家养小精灵今天试做了新的覆盆子果酱馅饼。”
她向桃金娘伸出手,是一个邀请的姿态。
桃金娘看着眼前这位友善的“拉文克劳学姐”,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伸出手,放在了林若常的掌心。
“谢……谢谢你,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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