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混着牛骨浓汤的醇香,如丝如缕地缠绕在川味小馆的后厨。
水珠从老旧的铁管上滴落,敲打在搪瓷盆中,发出“嗒、嗒”的轻响,像是某种隐秘的心跳。
林川站在灶前,呼吸几乎与锅中翻滚的气泡同步。那浓汤咕嘟作响,热浪扑面而来,带着油脂的厚重与骨髓的甘甜,却无法驱散他心底的寒意。
他死死盯着汤面上那块被血染得发黑的围裙补丁,昨夜的画面如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
雨水砸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仿佛仍在耳畔回荡,冰冷刺骨。
大雨滂沱,蜷缩在楼梯口的苏晓,瘦弱的身影在雨幕中颤抖,那条滑入泥水中的围巾,像一条濒死的鱼,在浑浊的水流里徒劳摆动。
她的指尖曾轻轻拂过他的手腕,留下一道湿冷的触感,转瞬即逝。
他猛地伸手,啪的一声拧熄了炉火。
沸腾的浓汤瞬间平息,只剩袅袅升起的热气,在晨光中扭曲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指尖无意识地抚上右眼的狰狞雷纹。那不是疤痕,而是一道深入骨髓的烙印,每一次触碰都传来细微的电流般的刺痛,伴随着一种空洞的灼烧感,仿佛灵魂被撕开了一角。
“我又忘了她……可‘川火’记得。”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你昨晚又梦到河底了?”
一个清脆如瓷碗轻叩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沈清棠端着一碗刚熬好的白粥和两碟小菜走进来。
米粥表面浮着一层薄油,泛着温润的乳白色光泽,咸菜切得细如发丝,散发着淡淡的酱香。
她没有看那锅诡异的汤,目光径直落在了林川的脸上,像一束穿透阴霾的光。
林川身形一僵,缓缓回头:“你怎么知道?”
沈清棠将早餐放在干净的案板上,走近他,葱白般的手指轻轻点在他颈侧延伸的雷纹末梢。
那一瞬间,皮肤相触,微凉如露,却又似有电流窜过。
她凝视着那细微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搏动,语气里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它在跳,像心跳。就像‘川火’第一次认你的时候那样,疯狂又炙热。”
上午九点,七贤街的临时义诊点人头攒动。
阳光穿过遮阳棚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秦雨桐正温柔地给一个孩童做着最后的复检,指尖轻柔地按压孩子的手腕,听诊器冰凉地贴在胸口,传出平稳而有力的心跳声。
“好了,没事了。”她微笑道,声音如春风拂面。
她身旁,林夏戴着金丝眼镜,指尖在平板电脑上飞速划过,调出一份份加密的检测报告。
屏幕蓝光映在她镜片上,数据流如星河奔涌。
“所有中毒孩童体内的毒素残留已经彻底清除,生理机能恢复正常。”她推了推眼镜,眉头却紧锁,“但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他们的血液里,普遍出现了一种极高频的‘共鸣频率’。数据模型显示,这不属于任何已知的生物电波,倒像……像是沉睡的细胞被某种外部力量集体唤醒过。”
林川就站在义诊棚外的街角,双手插在口袋里,掌心还残留着昨夜切菜时留下的刀痕,隐隐作痛。
他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投向远处那条静静流淌的翡翠河。
阳光下的河面波光粼粼,反射出碎金般的光芒,可在他的眼中,河水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墨色深渊,仿佛吞噬了所有的光。
风掠过耳际,带来一丝潮湿的腥气,那是河底淤泥与金属锈蚀混合的气息。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
楚歌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夹克,袖口磨损,指节粗粝,像常年握枪的老兵。
他低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龙组最新的深水声呐监测到,翡翠河河床中心区域有一个异常热源反应,功率和频率都与‘黑巢’的任何已知设备不匹配。”
林川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得仿佛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不是设备,是‘他’在叫我。”
楚歌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谁?”
林川没有回答。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有一道昨夜处理食材时不小心划开的新鲜血痕,血珠缓慢渗出,带着温热的铁锈味。
他弯下腰,将流着血的手掌用力按在河堤一块饱经风霜的条石上。
石头粗糙的表面摩擦着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殷红的血丝仿佛拥有生命,如无数微小的红色藤蔓,顺着石缝蜿蜒钻入,瞬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一股熟悉的震颤从脚底升起,像是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
刹那间,林川的右眼银金色的雷光爆闪,视野中的整个世界褪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灰三色。
唯有那条翡翠河,在他眼中化作一条沸腾的能量巨龙,鳞片由流动的光构成,每一次翻腾都掀起无形的风暴。
河床最深处,一个被淤泥半掩的巨大石碑轮廓清晰浮现,古朴的碑文在能量辉光下闪烁,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刻进他的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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