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仙气缭绕,晨曦微露,金色的光辉洒在新筑的琼楼玉宇之上,琉璃瓦折射出温润如玉的光晕,仿佛整片天穹都被镀上了一层薄金。
清风拂过云海,带来远处灵泉叮咚的回响,宛如仙乐低吟。
厨房内,与这仙家气派格格不入的,是那“滋啦......”作响的滚油声,油珠炸裂如细雨击鼓,热浪蒸腾,扭曲了灶台前的身影。
林川腰间系着一条大红色围裙,布料早已被油烟熏得发暗,唯独上面用狂放字体绣着的五个大字——“辣,不死不休”依旧刺目如血。
他手腕一抖,铁锅腾空翻转,干红的辣椒与金黄鸡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复又落回锅中,溅起一串火星。
辛辣的气息如刀锋般钻入鼻腔,舌尖泛起灼烧般的麻意,连耳膜都仿佛被这霸道香气震得嗡鸣不止。
就在那一缕焦香冲入识海的刹那,林川脑中猛地一震,像是有千斤重锤自颅顶砸下,眼前骤然一黑。
眉心处那枚沉寂已久的灰羽之眼竟自行睁开!
冰凉如霜的触感从额间蔓延至全身,仿佛有无数根银针顺着经脉游走。
眼前的景象瞬间褪色,灶火熄灭,晨光消散,油锅的喧嚣化为死寂。取而代之的是七幅交错闪现的血色画面,每一帧都带着腐朽的腥风扑面而来:
沈清棠白衣染血,一道从天而降的金光洞穿她的心口,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她的身影在光芒中寸寸崩解,如同雪融于火;苏晓坠入一片无垠镜面世界,脚下倒影突然狞笑,将她拖入深渊,耳边回荡着玻璃碎裂的尖啸;秦雨桐抱着小宇,在一团黑焰中相拥成灰,火焰燃烧时竟无声无息,只有一股焦甜的气味直冲鼻腔……林夏、楚歌、顾晚、叶知夏,她们每一个人,都在未来七十二小时内的某个节点,以无法抗拒的方式走向终结。
那不是死亡,而是存在被彻底抹除的虚无。
“砰!”
林川猛地将锅摔在灶台上,滚烫的辣子鸡四散飞溅,一块辣椒擦过手背,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他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浸湿鬓发,黏腻地贴在颈侧。
指尖触到围裙一角,那“辣,不死不休”五个字仿佛在发烫。
这不是幻觉。灰羽之眼从不说谎。
“天道认你,却不认她们。”苍老而虚无的声音在他识海深处响起,正是老卜,“你以为飞升是终局?不,这恰恰是试炼的开端。她们是你带来的‘变数’,是天道规则之外的‘七情’之扰,当清算。”
脚步声由远及近,先是轻盈的布鞋踏地声,苏晓第一个冲进门,发丝还沾着晨露的湿气;接着是林夏冷淡的冷笑从门框飘来:“又炸厨房?”楚歌最后一个出现,眼神锐利如刀,扫过一地狼藉与林川煞白的脸。
“怎么了,川哥?”苏晓扑上前,一把扶住他颤抖的手臂,顺势将一件东西塞进他怀里,“你看,我织了七天的围巾,叫‘七彩鸳鸯锅’,象征我们永远不分开!”
那是一条针脚歪扭、红绿撞色如毒蘑菇的围巾,摸上去粗糙扎手,却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林夏抱臂冷笑:“你这针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癫痫发作时织的。”
“你再说一遍!”苏晓立刻炸毛。
“吵什么!”楚歌一拳砸在餐桌上,厚重的仙木发出闷响,震得碗碟轻跳,“再吵,今晚加十公里负重跑!”
世界安静了。
林川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弯腰去夹地上那块最红的辣椒。
指尖刚触到,那鲜红表皮竟泛起一层血光,一瞬之间,一双怨毒的眼睛在光影中睁开,冰冷视线直刺灵魂,是“血瞳”的残留警示!
天道的杀机,已贴上咽喉。
他手一抖,不动声色地将辣椒连同几块镜渊碎片扫入灶底暗角。
心中念头如铁:不能让她们知道。
天道已经开始清算“七情”,我必须一个人扛下来。
午时,骄阳正烈,厨房只剩他一人收拾残局。
汗水顺着手腕滑落,滴在焦黑的锅底,发出“嗤”的一声轻响。
老卜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在灶前凝聚,木杖轻点地面,沙哑开口:“你眉心裂开一道血痕,灰羽之眼映照出的天机涟漪已传遍三界……我若再不来,你就该被反噬成痴傻了。”
林川抬手一抹,指尖果然沾了血。
“你以为用‘镜渊’碎片窥探天机就能万无一失?殊不知,你在窥它时,它也在窥你。”老卜目光幽深,“那所谓的‘涅盘之核’,根本不在天外天,它就在你的识海深处,以‘共生之茧’的形态存在着。正是因为她们七人的情感滋养,它才从沉睡中苏醒。”
林川心头一震。
他忽然记起,那次大战后,每夜入梦,总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细微搏动,像一颗未出生的心脏在跳。
“你的意思是,要救她们,就必须斩断我与她们的情感联系?”
“斩情,可让你独自超脱,是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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