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泽县通往杭州府的官道上,尘土微微扬起。几辆沉重的木制囚车,在十数名衙役和巡检司兵士的押送下,吱呀作响地缓慢前行,方向却是往韩州府而去。阳光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囚车内的人。
囚车中,昔日里在通泽县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千总陆文侯和巡检苏空烈,如今已彻底失了往日威风。他们衣衫褴褛,浑身污秽,身上还带着之前那一百军棍留下的狰狞伤痕,脓血与灰尘黏在一起,散发出难闻的气味。两人如同被抽去骨头的死狗,瘫靠在囚笼的木栏上,眼神空洞,只有偶尔转动一下的眼珠证明他们还活着。
一个衙役拿起水囊,故意在苏空烈眼前晃了晃。干渴如同火烧的苏空烈顿时像被注入了生气,挣扎着扒住木栏,嘶哑地哀求:“水…给口水喝…求求各位爷…” 他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谄媚笑容,曾经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
衙役们见状,爆发出一阵哄笑。有人故意将水倒出一点,洒在尘土里,戏谑道:“苏巡检,以前不是挺横吗?怎么,现在知道求爷了?” 另一个巡检司兵士也笑着凑趣:“学两声狗叫,爷就赏你一口!” 苏空烈脸上肌肉抽搐,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怨毒,但求生的本能很快压过了一切,他竟真的发出几声含糊的、类似犬吠的声音。衙役们笑得更加放肆,充满了欺凌弱者的快感。
陆文侯艰难地别过头去,不忍再看,屈辱和绝望交织在他心头。他似乎已经认命,只求速死。
衙役们正嬉笑玩闹,全然未觉囚车已缓缓停了下来。车夫和领队的差官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前方官道中央。
不知何时,那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个人,如同鬼魅般拦住了去路。 为首是三人:两名女子和一名壮硕男子。两名女子皆头戴垂纱斗笠,遮掩了面容。一人身着青色纱质长裙,身姿窈窕;另一人则是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长裙,体态更为高挑清冷。虽不见容貌,但那卓绝的气质与曼妙的身段,已足以引人遐思。旁边那男子,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粗布短褂,打扮得像个田间老农,若非他肩头扛着一柄大得极其夸张、寒光闪闪的厚背砍刀,几乎无人会多看他一眼。
一个本就心术不正、精虫上脑的巡检司兵士,被那两女的身段勾得邪火直冒,又自恃有官身武力,竟完全忽略了那扛刀壮汉带来的潜在威胁。他淫笑一声,拍马便向前冲去,口中还不干不净地嚷着:“哪家的小娘子,敢挡官爷的路?让爷瞧瞧模样……” 他打算借着马势,吓唬对方,趁机将人掳上马来轻薄一番。
身后的衙役们发出一阵心照不宣的起哄和怪叫,都等着看好戏。
囚车中的陆文侯,在看到那扛刀壮汉和白衣女子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随即极其复杂地、羞愧地低下了头,仿佛无颜面对。
就在那兵士的马蹄即将冲至两女身前,他得意地伸出手,以为能轻易得逞之际—— 那一直沉默如石的壮汉动了! 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仿佛原地消失,下一刻便已突兀地出现在马头之前!
那兵士脸上的淫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化为惊愕—— 只见刀光一闪! 并非多么精妙的招式,只是最简单、最暴力、最快的一记横劈! 如同劈柴砍瓜! 咔嚓! 一颗戴着红缨帽的头颅冲天而起,脸上还凝固着那令人作呕的笑容。无头的尸身被奔马带着又向前冲了几步,才轰然栽倒,鲜血如同喷泉般从颈腔中狂涌而出,染红了黄土官道。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在起哄的衙役和兵士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顷刻褪尽,亡魂皆冒! “呃……” “啊!!杀…杀官差了!!” 短暂的死寂后,是惊恐至极的尖叫和混乱!
几个自恃悍勇的巡检司兵士和衙役下意识地拔出腰刀朴刀,发出一声大喊,试图围拢上来。 但那壮汉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们想象! 他如同虎入羊群,那柄夸张的大刀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 “噗嗤!” “咔嚓!” 没有任何花哨,全是简洁高效的杀戮技艺! 冲上来的几人,几乎是在照面之间便被劈翻、砍倒,连像样的抵抗都做不到,瞬间便成了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
壮汉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大步流星走到陆文侯的囚车前。 “嘿!”他吐气开声,双臂肌肉贲张,那柄巨刀带着骇人的恶风,一个狂暴的横劈! 哐嚓! 碗口粗的硬木囚笼,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斩开一个大缺口! 壮汉跳上破损的囚车,一把将瘫软的陆文侯拎了起来,声若洪钟地笑道:“老陆!还能站着不?” 陆文侯忍着身上的剧痛,勉强站稳,脸上满是尴尬、羞愧,还有一丝劫后余生的复杂,低声道:“有劳贾兄了。” 被称作“贾兄”的壮汉爽朗一笑,目光扫过陆文侯手脚上沉重的镣铐,随手挥刀。 锵!锵! 几声脆响,那精铁打造的镣铐应声而断,断口平滑如镜。 他又瞥了一眼旁边囚车里,眼神中带着求生渴望和一丝隐藏极深阴鸷的苏空烈,略一犹豫,还是如法炮制,一刀劈开囚笼,斩断了他的镣铐。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