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文玉坐进车里时,指尖还留着方才握茶杯的温度。
司机平稳地驶离吴所畏的工作室园区,她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会客区,吴所畏给她添水时,会特意将杯耳转到她顺手的方向;聊起工作时,眼里的光藏不住,却没半分炫耀,只说“想把每个细节都做到位”;提到池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吐槽,说“他总爱半夜吃泡面”,眼底却漾着化不开的软。
这孩子,她看得出来,吴所畏是真的把池骋放在心上了,钟文玉轻轻摩挲着包带,心里的秤砣一点点往“认可”那边偏。
她不是没见过围着池骋转的人,有冲着池家财富的,有图他年轻有为的,唯独吴所畏,眼里没有算计,只有实打实的在意,就像方才聊到池骋胃不好,他立刻接话“现在我盯着,他不敢乱吃东西”,那语气自然得像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大事,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她安心。
可安心之余,那点根深蒂固的“不接受”仍像根细刺,轻轻扎在心上。
她这辈子盼着池骋成家,想象过无数次“儿媳妇”的模样,该是温婉贤淑的姑娘,会陪她逛菜市场,会跟她学做红烧肉,会抱着孩子喊她“妈”。
可吴所畏是个男生,短发利落,眼神坚定,连递茶都带着股坦荡的劲儿,和她想象的模样完全不同。
“夫人,到家了。”司机的声音将她从思绪里拉回。
钟文玉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刚走进院子就闻到了熟悉的茶香,池远端果然又在客厅泡茶。
“回来了?今天逛的怎么怎么样?”池远端头也没抬,往茶杯里注着热水,茶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表情。
“都挺好,就是逛了逛,吃了个下午茶。”
钟文玉换了鞋走进客厅,自然地接过池远端递来的茶杯,“我今天出去转了转,路过一家设计工作室,进去看了看。”
池远端抬了抬眼,没多问,他以为钟文玉只是闲得无聊逛店面,完全没往吴所畏身上想。
“外面太阳大,下次出去让司机多留意着点。”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池骋金天跟我说,他那个艺术装饰公司,跟张氏的合同签得很顺利,还多亏了那个合伙人。”
钟文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哦?那个设计师很厉害?”
“厉害什么还不是靠着池骋,就那样。”池远端的语气没什么波澜,可钟文玉知道,能让他就是嘴硬。
她没接话,只是低头喝茶,心里却在盘算,池远端对吴所畏的工作认可,池骋又铁了心护着,或许这件事,没她想的那么难。
晚饭时,佣人做了池骋爱吃的红烧肉,钟文玉看着那盘油光锃亮的肉,突然说:“下次让池骋带那个设计师来家里吃饭吧,人家帮了这么大的忙,该好好谢谢。”
池远端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她:“你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人家年轻人不容易,咱们做长辈的,多关心一点总是好的。”
钟文玉说得轻描淡写,避开了池远端探究的目光,“再说了,池骋总跟他待在一起,我们也该见见,省得他交友不慎。”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池远端没再反驳,只是“嗯”了一声,心里却有点纳闷,钟文玉以前从不干涉池骋的社交,今天怎么突然关心起他的“朋友”了?但他没多问,毕竟在他看来,“见设计师”和“见吴所畏”是两码事,他还没想好怎么跟钟文玉摊牌,自然也不会往深处想。
夜深了,钟文玉坐在梳妆台前,翻出手机里的照片,是今天在工作室会客区,她趁吴所畏去接电话时拍的侧影。
照片里的年轻人正低头看着设计图,眉头微蹙,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暖光。
她想起吴所畏说“会和池骋互相照顾”时的坚定,想起他递水时的细心,想起他被夸时耳尖发红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还是没法立刻完全接受“儿子喜欢男生”这件事,一想到亲戚朋友可能投来的异样目光,想到池家的“体面”,心里就堵得慌。
可一想到吴所畏那坦荡又真诚的样子,想到池骋提到吴所畏时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她又觉得,那些所谓的“体面”,好像也没那么重要,孩子的幸福,才是最实在的。
她把照片设成私密,又点开和池骋的聊天框,输入“有空带那个合伙人回家吃饭”,想了想,又删掉,改成“你最近什么时候有空回家?妈给你做红烧肉”。
她还没准备好直接跟池骋说“我见过吴所畏了”,也没准备好跟池远端坦白自己的心思,她需要一点时间,慢慢消化这份“意外”,也慢慢说服自己,只要吴所畏是真心对池骋好,她就该试着接受。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手机屏幕上。
钟文玉看着“发送”按钮,轻轻叹了口气,或许,她不需要急着做决定,先多看看,多了解,总能找到让所有人都舒服的方式。
毕竟,无论是池骋,还是吴所畏,都是值得被好好对待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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