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林天看着泥地上那两个歪扭却用力极深的血字,目光微微一凝。字迹透着一股压抑许久的愤懑与绝望,绝非临时起意所能写出。再结合这野人修士能在千瘴谷外围如此绝地占据一方灵地,与明显是地头蛇的毒蟾宗为敌,其身份和遭遇,恐怕远比表面看来复杂。
他没有立刻追问,而是先取出一颗品质尚可的疗伤丹药(得自百虫阁修士或零星收获),连同自己的水囊,一起抛给那野人修士。对方伤势极重,尤其是腹部的“腐心蟾毒”和那记“阴煞掌”,若不及时处理,恐有性命之忧。
野人修士接住丹药和水囊,愣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睛深深看了林天一眼,那眼神中的警惕又消散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却又隐含感激的复杂情绪。他没有犹豫,将丹药吞下,又猛灌了几口清水,然后挣扎着挪到灵潭边,小心地掬起清澈的潭水,清洗腹部那可怖的伤口。
潭水触及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黑红色的污血被快速冲淡,翻卷的皮肉在纯净灵气的滋养下,似乎有极其缓慢的愈合迹象。野人修士闷哼着,额角青筋暴起,显然痛苦非常,但他硬是咬着牙,一点点清理着。
林天则继续运功驱毒疗伤,同时分出心神留意四周。毒蟾宗一下子折损了三名修士,其中还有一个筑基期的小头目,绝不会善罢甘休。此地虽暂时安全,但绝非久留之所。
约莫过了一炷香时间,野人修士腹部的伤口总算清理完毕,虽然依旧狰狞,但不再有黑血渗出,那股令人作呕的腥臭也淡了许多。他倚着岩石,胸膛剧烈起伏,脸色却比之前好了一丝。丹药和灵潭之水的效果正在显现。
他再次看向林天,喉咙滚动,尝试着发出声音,这次比之前清晰了一些,虽然依旧沙哑干涩,如同沙石摩擦:“你……不是……毒蟾宗……也不是百虫阁?”
林天心中一动,对方提到了百虫阁。他点了点头,简单道:“过路,被追杀,暂避于此。”
野人修士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又带着同病相怜的苦涩。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地上的“囚徒”二字,缓缓道:“我……曾是……‘药奴’。”
药奴?林天眉头微挑。在修真界,有一些势力或修士会抓捕或购买具有特殊体质、或对灵药感知敏锐的低阶修士甚至凡人,强迫他们种植、采集、试药,甚至以其身体为容器培育某些歹毒灵植或蛊虫,这类人便被蔑称为“药奴”,地位极其低下,生死不由己。
“毒蟾宗的药奴?”林天问。
野人修士摇头,脸上肌肉抽搐,似回忆起极为痛苦之事:“不……是……‘虫窟’。”
虫窟!林天眼神骤然一缩。他立刻联想到百虫阁,联想到那枚“祖虫令”,联想到玄丹子玉简中提及的“荒古虫墟”。难道这“虫窟”与这些都有关系?
“继续说。”林天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野人修士深吸一口气,似乎调动了极大的心力来组织语言:“很多年前……记不清……我被抓进一个……地下的地方。很大……很多虫……很多像我一样的人……被喂奇怪的药……放进虫巢……看着……改变……”
他的描述断断续续,充满破碎的意象和强烈的恐惧,但林天还是大致拼凑出了一些画面:一个庞大、隐秘、建立在地下或山腹中的组织(虫窟),抓捕大量活人进行着惨无人道的、与虫类和诡异药物相关的人体试验或培育。这野人修士便是其中之一,经历了非人的折磨,身体发生了某种不可逆的改变,获得了强悍的体魄和生命力(或许还有对毒性的部分抗性),但神智和语言能力似乎受到了损害,记忆也变得混乱。
“……逃……出来了。”野人修士眼中闪过心有余悸的恐惧,“很多人追……我躲进了沼泽……很多年……找到了这里……”他指了指空中的蕴灵玉髓和清澈的灵潭,“它……帮我……清醒一点……挡住外面的毒……但‘虫窟’……还有毒蟾宗……一直在找我。”
林天沉默。这野人修士的经历堪称悲惨,他能逃出那所谓的“虫窟”,并在这千瘴谷外围找到这样一处灵地挣扎求生,毅力与运气都属非凡。毒蟾宗追杀他,或许是因为发现了他的踪迹,想要抓他回去,或者夺取这块蕴灵玉髓,抑或两者皆有。
“你记得‘虫窟’的具体位置吗?或者……有什么标志?”林天问。他需要更多信息来判断这“虫窟”与百虫阁、玄丹子之间的关系。
野人修士脸上露出挣扎和痛苦的神色,抱着头,似乎在极力回忆,最终颓然摇头:“雾……很多雾……黑色的山……入口像……巨大的虫口……里面……弯弯曲曲……很多牢房……虫室……别的……记不清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被药……弄坏了。”
林天知道问不出更具体的位置信息了。但他提到“黑色的山”、“入口像巨大的虫口”,这或许是一个线索。千瘴谷乃至整个迷雾沼泽范围极广,这样的地形描述并不唯一,但结合“虫窟”这个称谓,搜索范围可以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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