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的手指搭在剑柄上，轻轻敲了三下，指节有些发僵。他站在原地未动，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团打转的光。这光不像之前那样乱闪，而是开始一胀一缩，好似有人在喘气。秦岚横着剑挡在前面，林啸靠在墙边，喘得厉害，药无尘歪倒在石台上，嘴边还挂着血丝，苏璃半靠着他，脸色白得像纸，眉心那朵血莲一明一暗。
“走。”叶尘嗓子发干，声音压得很低，却像刀子划破了空气。
他往前迈了一步，脚尖刚碰到那圈光，整条通道猛地一抖。光流疯了似的旋转起来，四周仿佛被人拧了一把，墙壁都变了形。秦岚闷哼一声，抬手扶住脑门，脑袋里像被砂纸来回刮。林啸咬着牙撑住剑，膝盖直打颤。药无尘闭着眼，呼吸几乎听不见，可他手腕上那根银丝突然绷直，轻轻颤动着，像风中一根快断的弦。
叶尘抬手，将玉佩按在胸口。裂口里的金纹亮了一下，一道光丝钻进他脑子里，像钉了根桩子。他闭上眼睛，神识散开，轻轻裹住几个人的念头，稳住晃得快要散架的感知。
“跟紧我，别看中间。”说完，他一步踏进光里。
光像水一样，裹着胳膊和腿，每走一步都像逆着浪前行。苏璃突然睁眼，瞳孔泛起一层淡蓝，眼底闪过一串串字，快得看不清。她盯着光流里某一段，声音发虚但清晰地说：“往左……七寸，走那条，稳。”
叶尘偏了方向，其他人紧跟着。光在边上翻腾，却不敢往他们脚下扑。苏璃咬着下唇，额头上冒出汗水，眼里符文闪了又灭。有一瞬，她瞳孔深处跳出几道残缺的字，和眉心血莲轻轻一震，像两股血在交流。
尽头，一道门浮在半空。
没有门框，没有门轴，一圈符文围着个黑窟窿。叶尘抬手，玉佩上的金纹微微一抖，和那圈字对上了。门开了，一股沉重得压得胸口发闷的力量扑过来。
屋里中央，一团光悬浮着。
没形状，表面不断冒出符文，又立马消失。那些字谁也不认识，可仅仅看一眼，心就往下坠。林啸刚走三步，鼻子耳朵全渗出血，整个人一僵，被秦岚拽了回来。
“别用神识碰。”叶尘低声说，手指又敲了三下剑柄。
识海里，那股古老得说不清的东西醒了。他闭上眼睛，神识像线一样，顺着被弹回来的符文碎片往回摸索。每一片都烫得钻心，他硬是拼着不撒手，一片片接起来。那些字在他脑子里慢慢成形，像一张撕烂的纸，正一针一线缝回去。
苏璃撑着眼皮，瞳孔又亮起蓝光。她把看到的字和叶尘拼出来的一对比，眉头越拧越紧。
“这些……”她声音发抖，“和管理局祭坛上的字相似，但……更早。像是根源。”
叶尘睁眼，眼里冷光一闪：“不是他们造了这东西，是他们一直在抄袭。”
“抄谁？”秦岚问。
“老东西。”叶尘盯着那团光，“这不是什么能量源，是被关起来的东西。有人把它当工具，可它……根本不是给人用的。”
话没说完，药无尘突然抽搐起来。身子弓成一张弓，喉咙里咯咯响，手腕那根银丝猛地窜起，像活蛇一样直指那团光。丝头泛着幽光，和光面上的符文对上了。
“他们……不是要管住它……”药无尘嘴唇哆嗦，声音像从地底爬出来，“是要叫醒它……拿它……改天换地……”
说完，头一歪，昏了过去。
叶尘立刻蹲下，神识探进去。那银丝不是自然生长的，是被人炼过的“噬灵引”改造的，专门用来感应上古的东西。它不该长在虚空苔上——除非，有人早在药无尘碰到那草的时候，就埋下了这根线。
“你被人利用了。”叶尘低声说，指尖一压，把银丝封进药篓深处。
苏璃突然抬手，指着光团中心：“那儿……有东西。”
大家顺着看去。光里，隐约浮着一只闭着的眼睛。每当苏璃破解出一段符文，那眼就轻轻一颤，像在看他们，又像在等什么。
“它在记忆。”叶尘声音冰冷，“不是防备，是注视。谁看它，它就记住谁。”
“所以管理局那些人……”苏璃喃喃自语，“他们根本没管住它，是它……让他们看一点。”
“他们想叫它起来。”叶尘站直身子，“不是控制，是献祭。拿整个修仙界的气运，喂养一个睡着的东西。”
秦岚手攥紧剑柄：“那我们呢？闯进来，是不是也算祭品？”
“不一样。”叶尘低头看着玉佩，裂口里的金纹有点烫，“它认得我。”
话刚落，眉心一刺。那笑声又来了，这次贴着耳朵响：
“孩子……你终于来了。”
叶尘浑身一僵，手死死掐住剑柄。这声音不是上古灵识，也不是敌人。像一把钥匙，咔的一声，插进他骨头缝里。
苏璃突然伸手，抓住他手腕：“你听见了？”
叶尘点头。
“我也听见了。”她声音轻得快消散了，“不是幻觉……它认得你。”
“不。”叶尘摇头，“是它背后的人，认得我。”
他抬头，直盯着那只闭着的眼。光面上的字转得更快，像在回应。玉佩裂口的金纹和它对上，隐隐连出一条细线。
“它不是被封的。”叶尘忽然明白了，“是被关的。而关它的人……可能是我的祖宗。”
苏璃瞳孔一缩：“你是说……你那上古灵识的主子，关了这东西？”
“或者，”叶尘声音低下去，“他就是它的一部分。”
秦岚退了半步：“那你那传承……到底是来救你，还是……等你进来？”
没人说话。
药无尘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林啸靠着墙，剑横在腿上。苏璃还抓着叶尘的手，指尖冰凉。药篓深处，那根银丝轻轻跳动着，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叶尘低头看着玉佩的裂口。
金纹缓缓移动，和光里的字同步。他抬手，指尖划过剑刃。血珠冒出来，滴到地上。
血落地的那一秒，光团里的眼睛，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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