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好不容易才从通道黑影里脱身,这会儿通道入口光的扭曲,让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叶尘想起苏璃手指抽动划出的残符,目光忍不住看向还在昏迷的她,又扫了眼药无尘越发严重的伤势,神经再次紧绷,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死死盯着光的变化,指尖慢慢抬起,顺着心里预想的轨迹滑动。
石台上的符文忽明忽暗,就像被掐住喉咙的人在艰难呼吸。苏璃的手指又颤了一下,残符的末端就差那么一点儿就能闭合,那血莲印记微微鼓动,好似有东西在里面睁开了眼。
药无尘斜靠在台边,右臂的黑色已经蔓延到脖颈,嘴唇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他喘了口气,从药篓里摸出半株虚空苔,根须泛着银色,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叶尘一直留意着石台符文和屏障,心里琢磨着两者之间的联系。这时药无尘扯了扯嘴角,声音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似的:“你那玉佩……裂口朝哪边?说不定和这屏障有关系。”
叶尘没抬头,只是把玉佩翻了个面,裂痕正对着屏障的方向。药无尘眯起眼,点了点头:“对了,它认这个方向。这屏障不是死物,是活的,靠‘完成’来运作——谁把仪式走完,它就给谁开门。”
“可我们不能让她走完。”秦岚压低声音说道,剑尖仍旧点在苏璃指尖,轻轻加了点力,不让那最后一笔落下。
“那就骗它。”叶尘终于睁开眼,目光扫过屏障边缘浮动的符文,又落在玉佩裂痕深处一闪而过的金纹上。他突然明白了——这屏障不是为了锁住外人,是在等祭品。它要的不是人,是命。
“它在等一个结果。”叶尘声音很轻,却像铁锤砸进每个人的耳朵,“不是过程,不是动机,只要‘完成’。所以……我们不破它,我们‘应’它。”
林啸靠着石台,神识受损让他脸色惨白,但还是咬着牙问:“怎么应?让她画完?那她就跟夜无殇绑在一起了。”
“不。”叶尘把玉佩按在石台中央的凹槽上,精血顺着掌心流下来,渗进符文的缝隙里,“我们让她‘看似’完成。”
他转向秦岚:“你用剑尖引她指尖的血,把最后一笔画成闭合状,但留一线断口——形似神非。”
秦岚点点头,剑尖微微调整,轻轻一划。苏璃指尖渗出血珠,顺着残符的轨迹流动,最后一笔慢慢收拢,看上去圆满了,实则断了一丝气机。
药无尘深吸一口气,把虚空苔按在自己心口。银根颤动,一股温润的药力缓缓散开。他闭上眼睛,轻声说:“我这身老骨头,炼过三千六百种毒,也调过七十二种替命香……今天,再替一次。”
药力像潮水一样涌出来,顺着石台蔓延,竟和苏璃眉心血莲产生了共鸣。那血莲微微颤动,就好像真有血脉献祭在进行。
叶尘的上古灵识在识海中飞速推演着,突然他发现——屏障的节奏和苏璃血契完全同步,每一次跳动,都像心跳。而玉佩裂痕中的金纹,正和屏障边缘的符文隐隐呼应,就像钥匙和锁孔。
“原来如此。”他低声说,“这屏障认的不是血,是‘节奏’。它要的不是命,是‘命断那一刻的波动’。”
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锋上。剑光微微颤动,断影符在掌心成型。他把剑尖点在地上,灵识顺着符文逆流而上,直扑屏障核心。
“非献非祭,非死非生。”他低声诵念,声音像刀刻进虚空,“以灵识代命,我代她走完这一步。”
剑光如丝,缠上屏障边缘的符文。那符文猛地一震,节奏出现了微小的错乱。就在这刹那,药无尘手中虚空苔根部的银丝悄然断裂,一缕细不可察的光缠上叶尘的手腕,无声无息地没入皮肉。
屏障开始松动。
苏璃忽然睁开眼,血莲闪出一道幽光。她嘴唇动了动,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小心……它在听。”
叶尘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苏璃话里的意思,低声嘀咕:“它在听?难道这屏障有意识?或者背后有什么东西在操纵?”没时间多想了,剑锋一转,破妄之线直刺屏障节奏的断点。
三息——屏障只松动三息。要是不能在三息内破开,所有灵识都会被反噬。
第一息,剑光撕裂符文链。 第二息,灵识逆流,撞上屏障核心。 第三息,叶尘喷出一口血,剑锋狠狠刺进屏障裂隙。
轰!
幽光炸开,屏障像玻璃一样碎裂,一条旋转的能量通道出现在眼前。通道尽头深处,隐约能看见旋涡状的光流,缓缓转动,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叶尘踉跄了一步,扶住石台。眉心突然一阵刺痛,紧接着,一道低笑在他识海深处响起——不是他的声音,也不是上古灵识的回音,而是一种……沉睡已久的回应。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手腕一紧。
那缕从虚空中延伸出来的银丝,此刻竟微微搏动,像一根活着的血管。
秦岚收了剑,警惕地盯着通道:“能进去吗?”
林啸撑着剑站起来,声音沙哑:“这门开得不对劲。太顺利了。”
药无尘靠在台边,嘴角流着血,却笑了:“顺利?我这条命搭进去才换来这三息……你觉得顺利?”
叶尘没说话。他低头看着手腕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银痕,又望向通道深处。
那旋涡,转得越来越快。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了三下剑柄。
通道入口的光忽然扭曲了一下,像是被人从另一头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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