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紫禁城的琉璃瓦上还覆着一层薄霜。卯时三刻,午门外已经聚集了等待早朝的文武百官。众人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昨晚镇国公府的变故——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每个角落。
“听说了吗?昨晚镇国公府遭了刺客!”
“何止听说,我府上的管家亲眼看见锦衣卫冲进去,后来又灰溜溜地出来……”
“据说那些刺客是北狄人,张相说是沈国公的同党,李尚书他们却说是来刺杀沈国公的。”
“这事儿蹊跷啊……”
议论声中,一双双眼睛不时瞟向站在最前方的两个人——左边是宰相张明远,身穿一品仙鹤补服,面色阴沉如水;右边是镇国公沈青崖,身着国公蟒袍,神色平静如常。两人之间隔着三步距离,却仿佛隔着万丈深渊。
“张相早。”沈青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议论声骤然一静。
张明远缓缓转身,眼中寒光一闪:“国公爷昨夜受惊了。”
“托张相的福,有惊无险。”沈青崖微微一笑,“倒是张相,昨夜睡得可好?”
“老夫一夜安眠。”张明远冷冷道,“不像某些人,夜不能寐,还要劳烦李尚书、陈御史深夜造访。”
这话语带机锋,暗指沈青崖串联朝臣。周围的官员们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
沈青崖却不接这话茬,反而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张相,你说奇不奇怪,那些北狄刺客怎么对镇国公府的布局如此熟悉?连我书房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张明远瞳孔微缩,脸上却不动声色:“国公爷这是何意?”
“没什么,”沈青崖退后一步,声音恢复正常,“只是觉得,京城之中,怕是有内奸啊。”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溅。
就在这时,午门缓缓打开。太监高公公尖细的声音响起:“时辰到——百官入朝——”
文武百官鱼贯而入,穿过午门,沿着御道走向太和殿。清晨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也照在太和殿金碧辉煌的屋檐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太和殿内,景泰帝端坐龙椅。他脸色依旧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黑影,显然昨夜没睡好。太后病重,朝局动荡,这个十八岁的年轻皇帝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跪拜。
“平身。”景泰帝的声音有些沙哑。
例行奏对开始。户部尚书汇报江南水灾的赈济情况,工部尚书奏请修缮黄河堤坝,礼部请示明年春闱的事宜……一切如常,却又处处透着不寻常的紧张。
终于,轮到兵部。
兵部侍郎赵元吉出列,还没开口,沈青崖忽然上前一步:“皇上,臣有本奏。”
殿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沈青崖身上。
景泰帝皱了皱眉:“沈爱卿请讲。”
“臣昨夜在府中遭北狄刺客袭击,”沈青崖朗声道,“幸得李尚书、陈御史等诸位大人及时赶到,才幸免于难。刺客首领已被臣生擒,现已押至宫外。”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张明远立刻出列:“皇上,此事蹊跷!北狄刺客如何能潜入京城,又为何偏偏刺杀沈国公?臣以为,此事需严查!”
“张相说得对,”沈青崖接口,“确实需要严查。所以臣已将刺客首领拓跋雄带来,请皇上亲自审问。”
景泰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看了看张明远,又看了看沈青崖,最终道:“带上来。”
片刻后,两名禁军押着一个浑身是伤的黑衣人走进大殿。正是拓跋雄。他腿上的箭伤已经简单包扎,但走路依旧一瘸一拐。被按跪在御前时,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满殿官员,最后落在张明远身上。
张明远心中一惊,但面上依旧镇定。
“拓跋雄,”景泰帝沉声道,“你是北狄人?”
“是。”拓跋雄的声音嘶哑。
“为何刺杀沈国公?”
拓跋雄沉默片刻,忽然咧嘴一笑:“有人让我们来的。”
“谁?”
拓跋雄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张明远脸上:“就是他,大晏宰相张明远。”
“胡说八道!”张明远勃然大怒,“皇上,此人是北狄蛮夷,他的话不可信!分明是沈青崖与他串通,诬陷老臣!”
“张相急什么?”沈青崖淡淡道,“让他说完。”
景泰帝抬手制止了张明远,对拓跋雄道:“你说张相指使你,可有证据?”
“有。”拓跋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这是张相给我们的信物,说事成之后,凭此物领赏。”
太监将玉佩呈上。景泰帝接过一看,脸色骤变。那玉佩他认得,是张明远随身佩戴之物,上面还刻着一个“张”字。
张明远也看到了玉佩,心中大骇。这玉佩他昨日还佩戴在身上,什么时候到了拓跋雄手里?
“张相,”景泰帝的声音冷了下来,“这是你的玉佩吗?”
张明远扑通跪地:“皇上,这玉佩确实是臣的,但三日前就遗失了!定是有人偷了去,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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