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掉落在地的猩红绣花鞋,仿佛拥有生命一般,鞋头死死“咬”住了刘禹的方位。汹涌的怨念如同冰锥,瞬间刺穿了他的防御,沿着之前被标记的通道,疯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
“呃啊——!”
刘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扔进了冰窟与岩浆的交界处,极寒与灼烧感交替肆虐。无数破碎的、充满绝望和憎恨的画面在他脑中炸开——被迫穿上嫁衣的哭泣、被禁锢于黑暗中的嘶吼、对一切生者的怨毒,属于红鞋女人的记忆碎片,正疯狂地污染着他的神智。
他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视野边缘开始泛起不祥的红色,那只掉落在地的绣花鞋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膨胀,要将他吞噬。
“刘禹!”林晓月惊骇欲绝,想要上前。
“别碰他!”赵伟厉声喝止,脸色无比凝重,“他被核心怨念直接冲击了!外力触碰只会加剧侵蚀!”
他猛地挥动手杖,乌光扫过,逼退两个试图趁机冲上来的黑袍人,同时对林晓月急声道:“用静心符!快!贴在他额头!念安魂咒!能不能撑过去看他自己了!”
林晓月手忙脚乱地从刘禹随身携带的朱砂黄纸中翻找,幸好他习惯性备着几张画好的。她颤抖着将一张静心符拍在刘禹滚烫的额头上,同时语无伦次地念诵着《基础符箁》上记载的、最简单的安魂咒文。
符箁贴上,刘禹身体的剧烈颤抖稍微平息了一瞬,但眼中的血色依旧浓重,与那股入侵的怨念进行着殊死搏斗。他感觉自己站在悬崖边缘,下方是疯狂与毁灭的深渊。
而祭坛上,那大祭首已经稳住身形,面具下的目光阴冷如毒蛇,死死盯住了刘禹,以及他脚边那只引起异动的红鞋。他口中再次开始吟诵,铜镜中的混沌虽然依旧紊乱,但那冰冷的“注视”正在重新凝聚,更多的黑袍人开始向他们包围过来。
情况危急到了极点!
“必须毁掉那面镜子!或者那双鞋!”赵伟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焦急地喊道。但他被三个黑袍人缠住,无法脱身。
林晓月看着痛苦挣扎的刘禹,又看了看祭坛上那面诡异的铜镜和剩下的那只红鞋,一股绝望涌上心头。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处于意识混乱边缘的刘禹,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电光闪过!
老僧的话再次回响——“找到‘镜’的另一面,在‘心与水的交汇处’斩断”
镜的另一面,铜镜是虚像之镜,映照“瞳主”,那么“另一面”……
他的心与水的交汇
混乱的思绪中,一个画面陡然清晰——玉带溪那“镜花水月”中,那个穿着嫁衣、抬起空白面孔的红鞋女人倒影!
空白!
她没有五官!因为她被剥夺了“自我”,成为了一个纯粹的诅咒容器!她的“心”被夺走了,或者被“掩盖”了!
真正的“镜的另一面”,不是指另一块镜子,而是指被诅咒者自身的“心镜”!而那“心与水的交汇处”,指的是在玉带溪的“真实倒影”中,映照出被掩盖的“本心”,从而找回自我,斩断与外邪(瞳主)的连接!
这红鞋女人的怨念之所以能侵蚀他,正是因为他在抵抗这外来的“念”,而忽略了自身“心”的守护!
想通此节,刘禹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抓住了一根稻草。他不再一味地抵抗、排斥那涌入的怨念,而是强行收敛心神,摒弃恐惧与痛苦,将所有的意念集中,向内观照!
他在自己的意识深处,想象出一面清澈的“心镜”!
他要在这面“心镜”中,照见的不是红鞋女人的怨念,而是她被掩盖之前的,那个真实的、属于她自己的本心!
这无疑是一次豪赌!在自身被侵蚀的情况下进行深度内观,稍有不慎就可能彻底迷失。但他别无选择!
随着他的观想,那面想象中的“心镜”逐渐清晰。外来的怨念如同污浊的洪水冲击着镜面,试图将其染红、玷污。刘禹坚守着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努力让“镜面”保持澄澈。
渐渐地,在那浑浊的怨念洪流中,“心镜”里开始浮现出一些不一样的、细微的碎片。
不再是绝望的嫁衣,而是一个少女在山野间奔跑的欢快身影……
不再是无声的哭泣,而是与伙伴们围着篝火唱傩戏歌谣的清脆笑声……
不再是冰冷的绣花鞋,而是一双灵巧的、编织着花环的手……
这些碎片微弱而短暂,却带着一种真实的、未被污染的生命力!
这就是她被剥夺和掩盖的“本心”!属于那个名叫“阿秀”的、鲜活的生命!
当这“本心”的碎片在“心镜”中映照出来的刹那,刘禹感觉到,那汹涌入侵的怨念,似乎停滞了一瞬!
仿佛冰封的河流出现了一道裂痕!
有效!
他猛地睁开眼睛,虽然血丝未退,但眼神却恢复了一丝清明与锐利!他不再去看地上那只邪门的红鞋,而是目光如炬,猛地射向祭坛上那面铜镜,以及镜前剩下的那只红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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