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燎原,将整条长江江面尽数点燃。江水不再是澄澈碧波,反倒成了一片流淌的炼狱,赤红火焰舔舐着每一寸水域,滚滚浓烟遮天蔽日,连皎洁月光都被吞噬,呛人的焦糊味弥漫四野,让人窒息。烧焦的木板、扭曲的尸体在翻滚的江涛中沉浮,偶尔传来的惨叫被火啸与风声淹没,满是绝望。
曹操伫立船头,眼中倒映着漫天火海,那张素来布满算计与威严的脸庞,此刻只剩一片死灰。败了,败得彻底,败得猝不及防,八十万大军的雄图霸业,竟在一场烈火中化为泡影。“丞相!”身旁亲卫声音颤抖,死死扶住他摇晃的身躯,急声劝道,“快走吧!再耽搁,便真的来不及了!”
曹操身形一晃,被亲卫稳稳扶住,猛地回头望向被大火吞噬的连环船阵,眼中翻涌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名字,似要将其嚼碎:“萧澜……周瑜……”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惊怒,嘶哑下令:“退往乌林,走陆路小道!那里有囤积的粮草,是我等最后的生机!”
乌林道,一条狭窄泥泞的小路在黑暗山林中蜿蜒,湿滑的泥土混杂着枯枝败叶,难行至极。溃败的曹军如惊散的野狗,仓皇奔逃,身上带着烈火灼烧的焦痕,脸上满是黑灰与绝望,甲胄兵器丢得满地都是,士气早已荡然无存。支撑他们拖动沉重脚步的,唯有对前方粮草的虚妄期盼——粮道是大军命脉,此刻更是这些残兵败将的救命稻草。
然而,在这条求生之路的尽头,一道身影如银色雕塑般静静伫立在月光之下。白马银枪,一身亮银铠甲在混沌夜色中一尘不染,正是赵云。他身后,三千精锐将士早已列阵以待,阵型严整如铁,肃杀之气弥漫,像一柄淬毒的锋利匕首,悄无声息抵住了曹操最脆弱的咽喉。
不多时,一阵沉重的车轮碾过泥地的声响由远及近,一支曹军运粮队伍缓缓出现,为首将领正是夏侯杰。他瞥见前方拦路的军队,先是一惊,随即看清对方人数不多,眼底闪过一丝狰狞,勒马大喝:“何人敢挡丞相粮道?速速退去,饶尔等不死!”
赵云未曾言语,只是缓缓举起手中龙胆亮银枪,枪尖在月光下闪过一道冰冷寒芒,杀意凛然。“找死!”夏侯杰怒吼一声,催马挺矛直冲而来,妄图以速胜驱散心中的恐惧,却不知自己早已踏入死局。
赵云动了,人马合一,化作一道银色闪电,迅疾如雷。转瞬之间,两马交错,夏侯杰的身躯骤然僵在马背上,双眼瞪得滚圆,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口——一道狰狞血洞正在不断扩大,鲜血汩汩涌出。“扑通”一声,他的尸体重重摔落在泥泞之中,溅起一片污血,尘土与血渍混杂,狼狈不堪。
一招,仅仅一招,夏侯杰毙命。押运粮草的曹军尽数僵在原地,手中兵器仿佛重逾千斤,再也难以举起,脸上满是惊骇,连呼吸都变得凝滞。赵云勒住战马,枪尖斜指地面,一滴鲜血顺着冷冽枪刃缓缓滑落,目光扫过眼前饥肠辘辘、惊魂未定的曹军士卒,清朗嗓音如惊雷炸响:“降者不杀。”
四个字,如一根救命稻草投入绝望深渊,也似一柄重锤砸碎了他们最后的抵抗意志。“叮当”一声,第一柄兵器落地,紧接着,清脆的碰撞声连成一片,无数曹军士卒扔掉手中武器,噗通跪倒在地,黑压压一片,选择放下抵抗,换取生机。
赵云立于马上,望着眼前归降的三万士卒,眸色沉静。这一战,他不仅截断了曹操最后的希望,更兵不血刃俘获敌军三万,为赤壁之战的大胜再添一笔重彩,也让曹操的逃亡之路,愈发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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