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郡的小麦收购点外,黄土飞扬,数十名农户攥着沉甸甸的麦袋,围在木秤旁怒声质问:“说好的 30 文一石,怎么到了收粮这天就成了 27 文?李吏说市价降了,可俺们去邻县问了,人家收的还是 30 文!这不是明着坑俺们吗?”
张伟刚从轮作试验田赶回,远远便听见争执声,心头一沉。昨日还在为轮作田的小麦长势喜人而欣慰,如今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收购价风波打乱节奏。他拨开人群走到收购点的账房前,只见负责监收的李吏正躲在里面,与粮商掌柜窃窃私语,见张伟进来,两人脸色瞬间变得慌乱。
“李吏,郡府核定的小麦收购保护价是 30 文一石,为何此处只按 27 文收?” 张伟指着账册上的数字,声音冷硬如北方的寒风,“前日我还与你核对过收购细则,你亲口承诺绝不压价,如今作何解释?”
李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强装镇定道:“张郎官,这市价本就随行就市,近日关中粮商收麦都这个价,俺也是按规矩办事,并非故意压价。” 粮商掌柜也附和:“是啊张郎官,小的开门做生意,总不能亏本收粮吧?27 文已是保本价了。”
“保本价?” 张伟冷笑一声,从袖中取出《北方农桑收购价核定表》,拍在账桌上,“这是农桑司下发的核定文书,明明白白写着上郡小麦收购保护价 30 文一石,且由郡府兜底,即便市价下跌,也需按此价收购。你说市价降了,可有邻郡的市价文书?若拿不出,便是你与粮商勾结,压低价格牟利!”
围在门外的农户闻言哗然,有人高喊:“俺就说嘛!定是这狗官和粮商串通好了,坑俺们的血汗钱!” 李吏见群情激愤,慌得摆手:“没有的事!张郎官切莫听这些农户胡言,俺绝不敢勾结粮商!”
张伟并未急于追责,而是让随行吏员封存收购账册,又传唤了两名负责过秤的伙计。一番盘问下,伙计终于吐露实情:李吏收了粮商掌柜的 50 贯好处费,答应将收购价压至 27 文,每压一文,粮商便给李吏抽成 1 文,短短三日,李吏已私吞近百贯,而受损的农户竟有上百户。
“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张伟盯着李吏,字字掷地有声,“粟麦轮作本是为了让农户增收,你却借着职务之便中饱私囊,寒了农户的心,也毁了农桑新政的根基!” 他当即下令暂停收购,将李吏收押待审,同时勒令粮商掌柜补齐所有农户的差价,“限你一日之内,将每石少收的 3 文钱足额补给农户,若有拖延,便报郡府查抄你的粮行!”
粮商掌柜见事情败露,再也不敢狡辩,连连磕头应允:“小人知错!这就去凑钱,绝不敢少农户一分!”
次日一早,张伟便带着吏员守在收购点,监督粮商给农户补差价。王老汉接过补来的 9 文钱(3 石麦,每石补 3 文),攥着钱袋红了眼:“张郎官,要不是你,俺们这些麦卖了,连买粟种的钱都不够!这李吏真是黑心,亏俺们还信他是官府的人!”
补完差价只是第一步,张伟清楚,若不建立长效监管机制,即便这次压下了价格,日后仍会有官吏与粮商勾结牟利。接下来的三日,他扎在收购点,结合北方农桑的实际情况,制定出一套《小麦收购监管细则》,核心便是 “公开、透明、可查”:
其一,制作《每日收购价公示表》,用粗纸写清当日收购价、核定保护价、市价参考,贴在收购点最显眼的位置,由两名农户代表每日核对签字,确保价格公开;
其二,设立 “收购监督岗”,从轮作农户中选 5 名公道之人,轮流值守收购点,监督过秤、记账全过程,若发现压价、克扣,可直接上报农桑司,无需经当地吏员转手;
其三,启用 “收购三联单”:第一联由农户持有,标注麦袋重量、收购价、总金额;第二联留存收购点,每日汇总至郡府农桑吏;第三联交农户代表保管,每月底三方对账,确保每一笔收购都有据可查。
为了让农户看懂、参与监督,张伟还带着吏员逐村讲解细则,将公示表、三联单的样式贴在村头,用直白的语言解释:“这表格上的数字,一笔一划都关系到大家的收成,你们若是发现不对,只管指出来,农桑司给你们做主!”
起初,有老农户担心 “监督岗得罪人,日后遭报复”,张伟便与郡府商定,给监督岗农户发放 “农桑监督令牌”,凭令牌可免受无故刁难,若遇报复,郡府即刻彻查。这一举措打消了农户的顾虑,很快,上郡的每个收购点都配齐了监督岗,公示表每日更新,三联单记录得清清楚楚。
整改后的收购点,秩序井然。农户卖麦时,先看公示表确认价格,过秤后拿好三联单,当场核对金额,再也无人敢暗箱操作。仅半个月,上郡的小麦收购便恢复正轨,农户们卖麦后,纷纷拿着钱去买粟种、农具,原本因压价而低落的士气,重新高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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