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入嫪毐封地的边界时,天空是一片沉闷的灰黄色。道路两旁的麦田里,看不到预想中的青翠,反而透着一片片枯黄,风一吹,卷起的不是麦浪,而是细碎的蝗虫尸体和干枯的麦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
“张舍人,前面就是县城了,县令已在府衙等候。” 引路的吏员脸上堆着敷衍的笑,眼神却躲闪不定,刻意避开路边的农田。
张伟没有应声,掀开车帘仔细打量 —— 麦田里的蝗虫虽不算密集,却已啃食了不少麦穗,部分地块的麦秆光秃秃的,明显受灾已有数日。可按地方吏员上报的文书,只说是 “小规模蝗情,不足为虑”,这明显是瞒报!
抵达县府衙,县令赵德迎了出来,一身锦袍,面色红润,丝毫不见防灾的焦灼:“张舍人一路辛苦,蝗灾之事只是小事,下官已安排人手处置,不劳您费心。”
“赵县令,既然是小事,可否带我去田间看看?” 张伟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赵德脸色微变,支支吾吾:“这…… 田间路远,且蝗虫已基本清除,没什么可看的。不如先到府衙歇息,下官已备好了薄酒。”
“公务在身,不敢耽搁。” 张伟抬手打断他,“若蝗灾已清,更该去田间核验,也好向丞相复命。”
赵德无奈,只能带着张伟前往城郊的麦田。越往前走,灾情越明显 —— 成片的麦田被啃得只剩麦秆,地里的蝗虫密密麻麻,爬满了残存的麦叶,甚至有蝗虫跳到了人的衣袍上。几名村民蹲在田埂上,看着绝收的麦田,满脸绝望。
“这就是你说的‘基本清除’?” 张伟指着麦田,语气冰冷。
赵德脸色惨白,扑通跪倒在地:“张舍人饶命!不是下官有意瞒报,是长信侯有令,不得将灾情扩大,否则…… 否则下官性命难保!”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村民的麦田绝收,隐瞒实情?” 张伟怒声道,“蝗灾若不及时控制,用不了三日,就会扩散到周边县,到时候损失更大!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赵德趴在地上,浑身发抖:“下官也没办法!长信侯说,近期正是他向朝廷邀功的关键时期,不能让蝗灾坏了大事。他还说,若灾情泄露,不仅要治下官的罪,还要牵连村民!”
张伟心里一沉 —— 嫪毐为了权势,竟置民生于不顾,纵容下属瞒报灾情。他立刻让人叫来村民,询问灾情:“这蝗灾爆发多久了?你们为何不反抗?”
一名中年村民叹了口气:“回舍人,蝗灾已经七天了!刚开始只有几亩地受灾,我们想自己捕蝗,可赵县令不让,说这是‘天意’,反抗会触怒神灵。后来蝗虫越来越多,我们想上报,却被衙役拦住,说谁敢上报,就抓谁去服劳役!”
其他村民也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诉说着赵县令的不作为和嫪毐的压迫。张伟拿出粗纸和炭笔,快速绘制表格,按 “地块、受灾面积、蝗灾爆发时间、吏员处置情况” 分类,让村民一一签字确认,收集瞒报的证据。
“赵县令,立刻召集全县吏员和村民,启动蝗灾联防!” 张伟收起表格,语气坚定,“若再拖延,我定如实向丞相禀报,不仅是你,连嫪毐也难逃追责!”
赵德不敢违抗,只能派人召集人手。可让张伟没想到的是,大部分吏员都是嫪毐的亲信,根本不配合:有的谎称 “人手不足”,有的故意拖延时间,还有的偷偷给嫪毐送信,企图让他派人阻挠。
“张舍人,这些吏员都是长信侯的人,根本指挥不动。” 跟随张伟的衙役长低声道,“咱们带来的 50 人,面对这么大的灾情,简直是杯水车薪。”
张伟看着迟迟聚不齐的人手,心里清楚,靠这些吏员根本没用。他当机立断,让衙役张贴告示:“凡参与捕蝗者,每日赏粟米 2 斗;捕蝗数量最多者,额外赏铜钱 100 文;若能提出有效治蝗方法,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告示贴出后,村民们纷纷响应,不到半日,就聚集了上千人。张伟将他们分成 20 组,每组 50 人,按之前的 “县域蝗灾联防机制” 部署:
1.挖隔离带:在受灾麦田外围挖 3 尺宽的深沟,沟底铺干草,点燃后形成火墙,阻止蝗虫扩散;
2.人工捕蝗:用捕蝗网捕捉成虫,装入布袋,集中深埋;
3.草木灰埋卵:在蝗虫产卵的地块撒上草木灰,再用农具翻土,破坏虫卵;
4.专人巡查:每组派 1 名衙役监督,每日上报捕蝗进度,用表格汇总统计。
村民们积极性高涨,白天顶着烈日捕蝗,晚上轮流值守隔离带。张伟也亲自上阵,和村民们一起挖沟、捕蝗,手上磨出了水泡,却丝毫不敢懈怠。可问题很快出现 —— 捕蝗网不够用,草木灰储备不足,部分村民因劳累出现怨言。
“张舍人,捕蝗网只剩 10 张了,草木灰也快用完了,再这样下去,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衙役长焦急地汇报。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