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守义连着讲解了半晌,说得口干舌燥,回头扫向小田,却见这向来机灵的小厮竟在兀自走神,不得已轻咳两声提醒。
小田恍若未闻,依旧怔忡。倒是站在沈念身后的叶欢听见了动静,顺手倒了杯茶递过去。张守义顾不上客气,接过来一饮而尽,反手将空杯递向身后,却久久没人接。他不耐地唤了声:“小田!”
小田一个激灵回过神,连忙上前接杯添茶,肩膀不小心撞到叶欢,脸颊腾地红了。这倒不是害羞,而是早上发生的事,叫他如今仍觉十分难为情——吃醋的青书不管不顾地冲进屋里,不由分说地往叶欢脸上一拳揍去,对方的面具被打掉了,露出底下全是烧疤的可怖脸庞,两人都吓傻了,愣愣地站着不知所措,还是叶欢先捡起面具戴上,轻声道了句“是误会”。终于反应过来的青书更是尴尬,连连道歉,最后还是小田开口问起他的来意,才打破了那阵混乱。
这般文雅有礼的人,却偏偏全脸尽毁,当真是可惜了,小田暗自叹息,抬眼看向青书,果然见他低着头,半点不敢望过来,想必还在为方才的冲动难堪。
一张毁掉的脸,足以解开所有误会,根本不需要任何解释,想到这里,小田下意识瞥了眼同样戴着面具的沈念,心里不由生出几分同情:这位沈小公子,想来也和叶欢一样,是因脸上有伤疤才戴面具的吧。他端着热茶递给主子,却见主子正眼神不善地盯着那位可怜的沈小公子,心里虽有不忍,却不知如何劝说,只能暗暗叹气。
那两人又在悄悄说话了,怎么凑得这么近?张守义看得心头火起,正想出声打断,楼下忽然爆发出一阵沸腾的喧闹。他立刻反应过来:游街开始了!连忙站起身凑到窗边,果然听见开路的锣鼓声震天,远处隐约可见一排排四面敞开的红轿子,正列队朝这边走来。
张守义激动地探着脖子,恨不得长双千里眼看得更清楚些,却忽然被人挤开。他正要呵斥,抬头却见挤开他的是那位桃花眼美人林凌,满腔怒气瞬间消散,连楼下的美人都顾不上看了。
美人就是美人,这般近距离细看,肌肤也毫无瑕疵,水灵灵的桃花眼,眼尾弧度恰到好处,微弯的嘴角像枚钩子,勾得他心头发痒,只想凑上去一亲芳泽。他身上还飘着清新的皂角香,这般炎热的天气,竟连半点汗味都没有。张守义悄悄凑过去,闭上眼深吸一口,愈发迷醉。
“他在做什么?”沈念皱了皱眉。林凌侧过身,恰好挡住了身后的张守义,笑眯眯地说:“小阿呆还是专心看美人吧,这般盛事错过就可惜了呢!”
窗台本就不大,五个人自然挤不下。林凌侧身站在沈念与张守义之间,双臂微微展开,将沈念牢牢护在怀里以防意外。幸而另一边只有沈念月好奇地探着头,张守礼对游街盛事毫无兴趣,目光始终黏在她脸上,并未上前争抢位置。而林凌身旁的张守义,不知怎的,也不再挤着往前凑了。
红轿子渐渐走近,一台台轿子上的美人缓缓从楼下经过。每台都是八抬大轿,行得极慢,美人或坐或躺,姿态各异,风情万种。可惜有好几台轿子上的美人披着轻纱遮着脸,根本看不清容貌。
“披纱的都是已经订婚却尚未完婚的姑娘,今年不再参选,所以才遮了脸。”张守义解释道。
原来如此,众人继续下望,那些露脸的美人,个个都是绝色,且显然是按排名倒序排列的,越往后越惊艳。可惜排名第二和第四的姑娘都覆着轻纱,半点真容不露。夹在中间的第三名花魁黄莺却格外大胆,半靠在轿边,一腿平放被衣摆遮盖,另一腿曲起,竟未穿外裤,雪白的美腿就那样毫无遮掩地露在外面,引得路人阵阵哗然。更令人惊叹的是,他是男子,无需遮面,此刻正坦露着姣好脸庞,笑得妖媚入骨。
连这样的美人都只能排第三,实在难以想象第一名会惊艳到何种地步。在众人满含期待的目光中,第一名的轿子终于姗姗来迟。
慕容风戴着一只半遮眼眸的小面具,阳光洒落,面具上的彩色宝石迸射出璀璨流光,金丝与银线交织缠绕,金的炽烈、银的清冽、彩的绚烂各自流转着细腻光泽,在眉眼间勾勒出半遮半掩的魅惑。未被遮蔽的那只眼,眼尾微微上挑,瞳仁是泛着暖意的琥珀色,半垂的眼帘却又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冷傲。墨黑的发丝仅简单半束起,发簪两端垂下长长的两串细小珍珠,一直垂到发尾,随着轿子的晃动轻轻摇曳。他一身精巧繁复的紫衣本十分亮眼,可那张被面具半掩的容颜太过夺目,竟让人舍不得分半分目光去看衣衫。
一朵朵鲜花从四面八方抛向轿中,几乎将他埋了半截。慕容风似有不耐,抬手掀起袍袖,将满身花瓣尽数拨开,不经意间露出了赤裸的双足,又引得楼下一阵惊呼。
“去年慕容公子评选时,赤足评分略输于林四小姐,据闻他为养出一双巧足,整整一年不曾落地,此番巡游竟真的没穿鞋袜,可惜离得太远,实在看不清楚。”张守义扼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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