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那天,雷声轰隆隆滚过天空,像在给大地打招呼。沈星晚站在院子里,看着承承和工人给老槐树修剪枝桠,剪刀咔嚓咔嚓响,落下的枝条带着嫩芽,裹着泥土的腥气。
“妈,您看这截枝桠,能扦插成活不?”承承举起根手腕粗的枝条,上面顶着三个饱满的芽苞。去年冬天张爷爷走后,他们就商量着,要在敬老院的院子里种棵新槐树,用老槐树的枝桠,也算让两个老朋友“做个伴”。
“能活,”沈星晚摸了摸芽苞,湿漉漉的,“你太爷爷以前试过,说只要根扎得深,啥都能活。”
正说着,周先生带着几个工人来了,手里拎着个木箱:“沈奶奶,我们给新树苗做了个防护架,刷了防腐漆,能扛住大风。”箱子打开,是个小巧的金属架,上面刻着行字:“时光接力,生生不息”。
“还挺用心。”沈星晚笑着点头,忽然看到周太太也来了,怀里抱着个布包,“这是我妈做的‘生根符’,说是用当年我爸种葡萄时的土做的,能让树苗长得旺。”布包里是包黑褐色的泥土,带着淡淡的草木灰味。
去敬老院的路上,车窗外的田野泛着新绿,油菜花开得像片金海。小棠趴在车窗上,数着路边的蒲公英,忽然指着远处喊:“太奶奶,你看那是不是张爷爷的星星?”
天上确实有颗亮星,在白日里也看得清,像枚小小的钻石。
敬老院的院子里,工人们已经挖好了树坑,张爷爷的墓碑就在旁边,照片上的老人笑得温和。承承把枝桠放进坑里,周先生填土,小棠往土里撒了把从老宅带来的槐树叶,念念说:“这样它就认得家了。”
沈星晚把那包“生根符”撒在土上,轻声说:“老张,景琛,这树就交给你们了,要好好长啊。”
风吹过,新栽的枝桠轻轻晃,像在点头。
种完树,大家坐在纪念馆的屋檐下喝茶。周先生拿出本新笔记,上面记着年轻工人的名字和擅长的技术:“沈奶奶,我们按张爷爷的意思,搞了个‘师徒结对’,老工人带徒弟,把笔记里的技术一条条教下去。”
“这是好事,”沈星晚看着窗外的新树苗,“就像这树,得有人浇水、施肥,才能长高。”
回去时,小棠摘了朵油菜花,别在沈星晚的头发上:“太奶奶,你看春天是不是最喜欢我们了?”
沈星晚笑着点头,心里忽然亮堂起来。原来告别从不是结束,就像冬天的雪会化成春天的水,就像老槐树的枝桠能长出新的芽,那些离开的人,那些难忘的事,都会变成养分,让新的日子长得更旺。
车开过巷口时,沈星晚看到社区图书馆的门口,新挂了块木牌:“老手艺课堂开课了”。阳光落在木牌上,亮得让人心里发暖。她知道,这个春天,有好多新芽,正在悄悄长大。
又是一年中秋,老宅的院子里挤满了人。承承带着陆氏的员工来做公益,给街坊们发月饼;念念的杂志社在办“家庭故事展”,墙上挂满了居民们的老照片;周先生的甜品店支起了摊子,免费送自制的桂花糕;小棠和小伙伴们举着灯笼,在人群里钻来钻去,笑声像串银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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