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的周末,沈星晚翻出陆景琛的旧皮箱,想找找他年轻时穿的中山装——小棠学校要办“复古时装秀”,点名要太爷爷的衣服。箱子放在衣柜最顶层,积了层薄灰,打开时,黄铜锁扣发出“咔嗒”一声轻响,像打开了某个尘封的开关。
箱子底层铺着块深蓝色的绒布,掀开时,露出个牛皮笔记本,封面烫金的“陆景琛”三个字已有些斑驳。沈星晚认得,这是他刚接手陆氏时用的工作笔记,她以前总笑他“把账本当情书看”。
翻开第一页,是1985年的日期,字迹力透纸背:“今日与欧洲客户谈判,对方压价三成,坚持不让。星晚送的醒酒汤放在办公桌,还热着。”后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汤碗,像个没经验的孩子。
再往后翻,夹着张泛黄的电影票,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看的那部《庐山恋》,座位号13排14号。票根背面有行小字:“星晚笑的时候,眼睛像月牙。”沈星晚的指尖抚过那行字,忽然想起那天散场时,他偷偷牵住她的手,掌心全是汗。
“太奶奶,找到衣服了吗?”小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穿着念念小时候的红裙子,裙摆上的蕾丝已经发旧,却依旧好看。
沈星晚合上笔记本,指着箱子里的中山装:“在这儿呢。你太爷爷穿这件衣服时,可比现在的明星还俊。”她忽然想起什么,把笔记本递给小棠,“你看,这是太爷爷写的‘日记’。”
小棠趴在地毯上翻着,忽然指着某页惊呼:“太爷爷还画了太奶奶!”那是幅简笔画,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手里举着采访本,旁边写着“星晚在发布会,站了三个小时,脚该疼了”。
沈星晚凑过去看,眼眶微微发热。她早忘了那天站了多久,却记得陆景琛散场后默默递来的平底鞋——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尺码刚刚好。
这时,承承带着旧货市场的老板进来了。“妈,您说要把旧家具处理掉,我请张师傅来看看。”张师傅围着客厅的红木书柜打转,啧啧称奇:“这可是民国时期的老物件,木料是上等的紫檀,现在少见喽。”
沈星晚看着书柜,忽然想起陆景琛当年为了搬它,雇了八个工人,还亲自盯着摆了一下午,说“要让星晚的书有个好地方待”。她摸了摸柜门上的雕花,轻声说:“这柜子不卖,能不能改成孩子们的绘本架?”
张师傅愣了愣,随即笑了:“当然能!包在我身上。再给柜脚装个小轮子,孩子们推着玩也方便。”
小棠立刻拍手:“太好了!我要把《安徒生童话》放在最上面!”
处理旧物的过程像场温柔的告别。陆景琛的羊毛围巾被改成了小棠的披肩,针脚处还留着当年她补过的痕迹;沈星晚的采访本被扫描进电脑,做成了电子相册,念念说要给女儿当“写作启蒙教材”;就连那只装过时光胶囊的铁皮盒,也被周太太拿去,改造成了甜品店的零钱罐,上面贴满了孩子们的涂鸦。
最让人惊喜的是那个红木书柜。张师傅改好送回来时,漆成了天蓝色,柜门上画着星空,每层都装了小灯。小棠和周先生的儿子趴在里面看书,像躲在星星堆里。
傍晚,沈星晚坐在改造后的书柜旁,翻着那本工作笔记。夕阳透过窗户,在字里行间投下暖光,某页边缘的空白处,有行极轻的字迹,大概是他后来补的:“星晚说,旧东西不用扔,修修补补,就能陪着咱们走更远的路。”
她忽然对着空荡的房间笑了:“老东西,你看,咱们的书柜还在呢,比以前更热闹了。”
窗外的石榴树抽出新叶,嫩绿的芽尖顶着露珠,像无数双眼睛,看着屋里的暖光,看着旧物里长出的新生。原来所谓永恒,从不是把物件锁进箱子,而是让它们带着爱的温度,在时光里流转,变成下一代掌心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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