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不从心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将自己活成了一台高速运转却即将过载的机器。白天,他用近乎疯狂的工作强度来对抗内心的惊涛骇浪和身体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混杂着隐秘亢奋与巨大恐惧的后遗症。他面色沉郁,眼神锐利却带着血丝,处理公务时比以往更加严苛甚至暴躁,试图用外表的强悍来掩盖内在的虚脱与混乱。
夜晚,回到那间充满苏晴雪温柔气息的公寓,则变成了另一种煎熬。秦羽涵公寓沙发上那些火热模糊的碎片记忆,总会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闪现,伴随着身体残存的微妙感觉,让他面对苏晴雪毫无保留的关切时,如坐针毡。他必须调动全部的意志力,才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扮演好那个“加班劳累”的男友角色。
然而,身体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说的“消耗”,却是无法完全掩饰的。眼底浓重的阴影,偶尔走神时泛起的空洞,以及……某种源自身体深处的、力不从心的虚弱感。
这天晚上,洗漱过后,两人靠在床头。苏晴雪穿着丝质的睡裙,依偎在陈默身边,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膛上画着圈,这是她表达亲昵和某种暗示的小动作。她身上散发着沐浴后的清新香气,混合着卧室里温馨的暖光,本应是令人放松惬意的时刻。
陈默的身体却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若是往常,苏晴雪这样的主动,会让他感到温暖甚至激起回应。可此刻,那指尖的触碰却像带着微弱的电流,让他从皮肤到内脏都泛起一阵莫名的抗拒和……更深层的疲惫。昨夜(或者说前夜)在秦羽涵那里透支的,不仅仅是体力,似乎还有某种更为本质的、对亲密关系的热情和专注力。
苏晴雪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僵硬,抬起眼,柔声问:“默,最近是不是太累了?看你脸色一直不太好。”
“嗯,新业务压力大,事情多。”陈默闭着眼,含糊地应道,手臂环着她,却没什么力道。
苏晴雪体贴地不再多问,只是将脸贴在他肩头,手下的动作却变得更加轻柔而带着明确的导向性。她的呼吸轻轻拂在他的颈侧,带着温热的、属于她的气息。
陈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苏晴雪在委婉地“索要”亲密,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也是她表达爱意和寻求连接的重要方式。在过去,尤其是在他们刚刚搬入新家、生活似乎重现曙光的那段日子,这曾是抚慰彼此、确认关系的重要仪式。
可是现在……
当苏晴雪的手试探性地向下,触及他腰间时,陈默的身体反应给出了最直接、也最残酷的答案——没有预想中的悸动和升温,只有一片沉寂,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启齿的……排斥。并非对苏晴雪这个人排斥,而是他的身体,仿佛还沉溺在另一场更加激烈、更加禁忌的狂欢余韵里,对眼前这份熟悉的、温柔的邀约,提不起丝毫兴致,只剩下被掏空后的倦怠和某种心理上的障碍。
苏晴雪的手顿了顿,似乎有些疑惑,又轻轻摩挲了几下,试图唤醒什么。
陈默感觉到一阵燥热和窘迫涌上脸颊,他猛地抓住苏晴雪不安分的手,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晴雪……今晚……算了。”
“怎么了?”苏晴雪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你……不舒服吗?”
“不是……”陈默避开她的目光,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就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有点累,提不起精神。改天吧,好不好?”
他说着,甚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于结束这种尴尬局面的烦躁。
卧室里的空气安静了几秒。苏晴雪默默收回了手,从他怀里稍稍退开一点距离,没再说话,只是重新躺好,背对着他,拉高了被子。
陈默看着她纤细却显得孤单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愧疚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知道自己的借口多么苍白无力,“工作压力大”或许是真的,但绝不是全部原因。真正让他“体力不支”、“提不起精神”的,是另一场耗尽他心神和体力的、不可告人的荒唐。
他伸出手,想从背后抱住她,说点什么安慰的话,手臂却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只是轻轻落在被子上,拍了拍。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他低声说。
苏晴雪没有回应,只是身体几不可闻地动了一下。
陈默也转过身,背对着她,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身体的疲惫感真实而沉重,但更沉重的是内心的负罪感和一种莫名的恐慌。他不仅背叛了她,现在,连维系他们关系最基础的亲密互动,都因为另一段混乱的纠葛而变得力不从心。
谎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盖,背叛则会侵蚀掉关系中原本坚实的部分。
他开始害怕,害怕苏晴雪终有一天会察觉这细微的变化背后,隐藏着怎样不堪的真相。也害怕自己,在这多重压力和诱惑的撕扯下,会彻底迷失,连回头和修补的力气都失去。
窗外,夜色深沉。
身旁,是他本应珍惜守护的爱人,此刻却仿佛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
而他自己,则被困在欲望的泥沼、权力的蛛网和谎言的荆棘中,进退维谷,身心俱疲。
“交公粮”的失败,像一声微弱的警报,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夜晚拉响。
预示着某些更为根本的东西,正在悄然崩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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