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雁门关帅帐旁的小灶间。
一口大铁锅里,翻滚着浓稠的粟米粥。伙头军按照墨轩亲兵交代的方法,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箱“麻辣粉”,用长柄木勺舀出些许红褐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入粥中,又加入切碎的肉干和腌菜,缓缓搅动。顿时,一股从未有过的、霸道而浓郁的辛香,随着蒸腾的热气,瞬间弥漫开来,充满了整个灶间,甚至飘出帐外,引得附近巡逻的士卒都不由自主地抽了抽鼻子,好奇地张望。
“这是什么味儿?这么香,这么冲?”
“好像是将军那边传来的……说是南边运来的新军粮?”
“闻着就暖和!这大晚上的……”
墨轩面前摆着一碗刚出锅、热气腾腾的“麻辣粥”。粥色微红,肉菜可见,那独特的辛香直往鼻子里钻。他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滚烫的粥滑入喉咙,首先感受到的是谷物的醇厚与肉菜的咸鲜,随即,一股温和却持续的热意从胃部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紧接着,是清晰但不灼人的麻,和一种醇厚通透的辣,交织在一起,在舌尖绽放,驱散了夜寒带来的僵硬与疲惫,仿佛有一股暖流,从内而外,涤荡着身体的寒意与沉重。连日来因伤病和忧思而萎靡的食欲,竟被这奇异的口感唤醒,不知不觉间,一碗粥已见了底,额角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墨轩放下碗,缓缓舒了口气,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血色。这“麻辣粉”,果然如昭昭信中所言,不仅能开胃,更能驱寒暖身,于这北地将士,实乃佳物。
“传令,” 他对侍立一旁的墨忠道,“将此‘麻辣粉’分发各营,着伙头军按此法,适量添加于士卒饮食之中。尤其夜间值哨、伤兵营及体弱者,优先供应。告诉将士们,这是朝廷体恤边关艰苦,特从南方调运的军需之物,与米粮同功。让他们吃饱,穿暖,守好关门。”
“是,将军!” 墨忠领命,眼中也有掩不住的惊奇。他跟了将军多年,深知将军伤病缠身,胃口极差,今日竟能将一整碗粥吃完,且气色见好,这“麻辣粉”果真不凡。
军令传下,各营很快领到了分发的“麻辣粉”。起初,士卒们对这红褐色的粉末还将信将疑,但很快,当混合了“麻辣粉”的粥饭、汤饼端上来,那股诱人的香气和入口后暖透身心的感觉,迅速征服了所有人。尤其是在春寒料峭的夜晚,一碗热腾腾、麻辣鲜香的吃食下肚,仿佛将关外的寒风都隔绝开来,疲惫顿消,精神也为之一振。伤兵营中,那些因伤痛和寒冷而呻吟的士卒,在吃了添加“麻辣粉”的流食后,脸色也好了许多,哀嚎声都少了。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吃了浑身暖烘烘的,守夜都不觉得冷了!”
“听说这是南边一位神医……不对,是高人特意为咱们边军调配的?”
“管他谁调的,朝廷能给咱送这个,总算没忘了咱们!”
“跟着墨将军,有饭吃,有这‘麻辣’暖身,胡狗来了也不怕!”
低声的议论在营中流传,士卒们看向帅帐方向的目光,除了敬畏,更多了几分暖意和信服。将军不仅带着他们打胜仗,还能弄来这等御寒饱腹的奇物,这样的主帅,值得效死。
墨轩坐在帅帐中,听着墨忠回报各营反响,面无表情,心中却波澜微动。昭昭的“奇味”,以这种方式,融入了雁门关,成为了守军士气的一部分。这不仅仅是一批货,更是他稳定军心、凝聚力量的一着暗棋。沈砚打通这条北运通道,功不可没。
“给抚州回信。” 墨轩对墨忠道,“就说……货已妥收,试用甚佳,于军有益。边关将士,感念‘奇味’。让她……不必挂心北边,专心经营,保重自身。另,沈少东家处,代我致谢,此番通渠之功,墨某记下了。”
“是。” 墨忠应下,正要出去,墨轩又叫住他。
“还有,” 墨轩的目光投向帐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让‘玄’字三号,从缴获的北漠物品中,挑几件不打眼、但质地尚可的皮货或小玩意儿,连同我这封信,一并送回抚州。就说是……北地风物,给她看看。”
他终究是放心不下。千里之遥,烽火阻隔,他能做的,也只有用这种方式,让妹妹知道,哥哥在这里,还活着,还在战斗,也……惦记着她。
墨忠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将军的心思,眼眶微热,重重点头:“将军放心,属下一定办妥。”
帅帐重归寂静。远处营中,隐约传来士卒满足的喟叹和低低的谈笑,混合着那若有若无的、令人安心的麻辣余香。关外,北漠大营的方向,依旧一片沉寂,但墨轩知道,阿史那摩的耐心,不会太久。
下一场风暴,迟早要来。但至少此刻,雁门关内,人心稍暖,壁垒渐固。而他手中,又多了一件或许微不足道、却真切温暖的武器。
来自抚州的“奇味”,已在这苦寒之地扎下根,成为边关将士记忆的一部分,也成为连接南北、沟通兄妹、乃至影响这场战争走向的,一缕微弱却坚韧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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