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圆圆把那张写着威胁字条的纸折成小船,扔进焚化炉。火苗窜起来的一瞬,她盯着灰烬边缘发了会儿呆,手指在袖口蹭了两下,像是要擦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手机又震了。
林小棠的语音一条接一条蹦出来,声音比平时快半拍:“姐!热搜第一!直播回放三小时破五千万播放!平台给你加了‘认证探险家’金标,现在全网都在刷你名字!”
她没急着点开链接。先从保温箱里取出剩下的半瓶回元丸,干咽下去。喉咙里还残留着尸油焚烧后的苦味,但她已经能站稳了。
“让他们刷去。”她打开手机相册,翻到刚才司正闫拍下的现场照片,“我只关心这铃是谁埋的。”
林小棠冲进来时差点撞上门框,手里举着平板:“圆圆姐你看这个!央视非遗栏目组发私信了!说想请你讲传统驱邪术的现代应用!还有三家出版社问你出不出自传!”
谢圆圆抬眼。
“我说不了普通话都说不利索的人写什么自传。”
“人家就是看中你真实!”林小棠把平板塞到她面前,“你看这条评论——‘别人装神弄鬼收智商税,她穿着运动鞋踩阴气漩涡,这才是真·民间高手’!”
谢圆圆瞥了眼屏幕。
底下确实一堆人截图她蹲在地上摸黑痕的画面,配文:“姐姐连袜子都是洗得发白的,谁敢说她是剧本?”
她哼了一声。
“我要是演,也不至于穿这种丑鞋。”
林小棠笑出声,又赶紧收敛:“哎呀别管鞋了,你现在可是‘探险达人谢圆圆’,词条都上热榜了!”
“谁起的这名?”
“不知道,但特别准!你这不是天天往凶宅钻吗?人家说你是当代徐霞客,专挑没人敢去的地方走。”
谢圆圆走到桌前,拿起桃木剑检查剑身。符咒刻痕有些磨损,她抽出朱砂笔补了一笔。
“我不是探险。”她说,“我是干活。”
“可大家就爱看你干活。”林小棠调出数据面板,“粉丝数涨到三百二十万了,新增关注里七成是十八到二十五岁的学生党。他们说你是‘反内卷新偶像’,不卷学历不卷职场,直接跟鬼斗。”
谢圆圆放下笔,走到窗边。老宅院外风停了,远处城市的光一点点亮起来。
她没说话。
林小棠察觉不对,声音低了些:“怎么了?是不是丹药还没起效?”
“我在想那个纸条。”
“哪个?”
“门槛下面那张。”
林小棠愣住。她当时只顾着处理直播技术问题,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事。
谢圆圆看着窗外:“上面写着‘第七个心跳停了,下一个是你’。”
“谁写的?”
“不清楚。”
空气静了几秒。
然后林小棠猛地抓起手机:“我现在就联系陈默!司总的安保团队必须介入!你已经是公众人物了,不能当普通威胁处理!”
谢圆圆按住她手腕:“先别闹大。”
“可——”
“要是真有危险,躲也没用。要是虚张声势,我们自己先乱阵脚,才叫输。”
林小棠咬住嘴唇。
谢圆圆松开手,转身走向楼梯:“先把今天的内容剪出来。我不怕被人知道我在做什么,就怕有人借我的事做文章。”
两人回到道观兼工作室的二楼。墙上挂着几幅驱邪流程图,桌上堆满打印资料和备用符纸。林小棠打开电脑,开始整理直播片段。
谢圆圆靠在椅背上闭眼休息。
几分钟后,林小棠突然“啊”了一声。
“怎么?”
“有个科普博主做了拆解视频!标题叫《谢圆圆驱邪全过程物理分析》!他说你最后那声‘定’,音频频率正好是432赫兹,和古籍记载的‘破煞音’一致!”
谢圆圆睁开眼:“他懂个屁。”
“但他下面附了频谱图,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是我运气好。”
“可网友信了!现在#科学玄学#话题爆了,一堆人说你把封建迷信变成了硬核技术流!”
谢圆圆坐直身子。
林小棠继续翻评论:“还有人说你是‘女性力量代表’,一个人扛着桃木剑闯阴宅,比那些嘴上喊正义实际躲后头的男人强多了。”
谢圆圆冷笑:“我要是为了争口气才去驱鬼,早累死了。”
“但你不否认你做得对。”
“我只是做该做的事。”
林小棠低头敲键盘,忽然小声说:“以前我觉得你是怪人,说话带术语,动不动就说谁要倒霉。现在我才明白……你是真的不怕。”
谢圆圆看了她一眼。
“我不怕鬼。”她说,“我怕人装鬼。”
话音刚落,手机弹出新消息。
是司正闫。
“已安排安保轮值,陈默正在筛查近期接触过的所有相关人员。”
后面还跟着一句:“别关手机。”
谢圆圆回了个“嗯”,把手机扣在桌上。
林小棠凑过来:“司总真是……太上心了。”
“他多事。”
“可他每次都来得正好。”
谢圆圆没接这话。她起身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叠空白黄符。
“准备下一场。”
“这么快?”
“案子积压着。”
“可你才刚——”
“我没事。”谢圆圆提笔蘸朱砂,“名气再大,也不能代替我画符。”
林小棠看着她落笔写下第一个符头,指尖稳定,线条干净。
她悄悄录了段视频,发到新创建的“探险日记”专栏。配上文字:“你以为她在爆红,其实她在补作业。”
不到十分钟,点赞破万。
有人留言:“姐姐一边被全网追捧,一边默默修装备,这才是顶流该有的样子。”
谢圆圆不知道这些。她写完第三张符,抬头看向电脑屏幕。
首页推荐位换了新标语:【今日之星:探险达人谢圆圆】。
她盯着看了五秒,关掉页面。
“明天去城南那户人家。”她说,“孩子半夜哭醒说床下有手。”
林小棠记下地址:“需要我联系警方备案吗?”
“不用。”
“为什么?”
“因为这次……”谢圆圆把符纸吹干,叠成三角塞进袖袋,“我自己也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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