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墨。子时将至。
沈惊鸿并未入睡。她独自坐在书房,面前的京城简图上,南郊那处已用朱砂划去。余下几个标记点,如同黑暗中潜伏的毒蛇,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她的指尖悬在其中一个点上——位于城西“永宁坊”附近,靠近一处废弃的旧官仓。玄机子的观测显示,那里的能量异常波动虽不如南郊剧烈,但更为隐晦、粘稠,仿佛深潭下的漩涡,且与皇城方向有着若隐若现的勾连。
这可能是距离皇城核心稍远、但又与玄寂网络关联紧密的一个次级节点。拔除它,既能削弱对方,又可能相对不易立刻触及其最敏感的神经。
“永宁坊旧仓……”沈惊鸿低声自语,脑中飞速调取着关于此地的一切信息:前朝曾用作转运粮仓,本朝初期废弃,占地颇广,房舍多有坍塌,平时人迹罕至,只有些流浪汉或鼠辈偶尔栖身。地形复杂,便于隐藏,也便于设伏。
她需要更精确的情报。墨羽已经派了最精干的探子前去初步侦查,但结果至少要明日才能传回。而苏瑶光在宫中,正运用她的影响力,巧妙地拖延、分化着玄寂那份关于加强几处“要害”防卫的提议。朝堂上的博弈,如同看不见的蛛网,每一步都需极致的谨慎。
契约链接平稳流淌,她能感知到苏瑶光那份如同精密钟表般运转的思绪,计算着各方反应,权衡着利弊得失。偶尔,会有一丝极淡的疲惫掠过,但立刻又被更强的意志压下。她们都在与时间赛跑。
沈惊鸿端起手边微凉的参茶,喝了一口,苦涩回甘。身体的疲惫依旧存在,但精神却异常清醒。她知道,自己最多只有一两日的缓冲,就必须投入下一场战斗。恢复灵力是其一,制定万无一失的计划更是关键。
她铺开一张白纸,开始梳理已知条件、需要确认的信息、可能的风险、以及备用方案。烛火将她的侧影投在墙上,沉静而专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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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库房密室里,王魁的“历史性会晤”正进行到最关键、也最匪夷所思的阶段。
密室中央,那块深蓝色棉布铺在石台前的地面上,构成了“仪式区”。棉布上,左边摆放着打开的碧玉盒(“青华引灵溯源液”),右边是那篇折叠好的《敬启古老信息承载者文》,中间是罗盘和小碟檀香粉(已点燃,青烟袅袅)。王魁本人,则肃立在石台正前方,身姿挺拔(自认为),神色庄重得如同面对科举主考。
他已完成了前期的“沟通”步骤:净手、焚香、诵读祭文(这次是默念,怕声音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并向着石台行了三揖之礼。
现在,是核心的“涂抹引导与双向沟通”环节。
他首先拿起一支“狼毫涂抹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意念“空明澄澈”,然后小心翼翼地蘸取了一点碧玉盒中的液体。液体在昏暗光线下泛着诡异的暗绿褐金色泽。
他的目标,是石台表面那个被罗盘指针稳定指向的、带有天然凹痕的“关键接口”。按照他的理论,需要以特定的“符文”或“引导纹路”将“灵液”涂抹在接口周围,构建一个临时的“信息桥梁”或“能量通路”,从而开启深层对话。
问题是,该画什么“符文”呢?王魁对此并无研究。但他灵机一动,想起了羊脂玉片上那“结晶膜”的纹路!他认为那是石台表层信息的“显影”,用其部分结构作为“钥匙”或“密码”,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他凭借记忆,用蘸了“灵液”的笔尖,在石台凹痕周围,歪歪扭扭地开始“临摹”那“结晶膜”纹路的一小部分。他画得很慢,很认真,每一笔都灌注了他的“诚意”与“学术敬畏”。然而,那纹路本身复杂抽象,他记得又不全,画出来的东西……更像是一团纠缠的、湿漉漉的乱线,或者某种抽象派昆虫的足迹。
画完之后,他退后两步审视,虽然觉得跟记忆中的“美感”相差甚远,但安慰自己:“或许古老信息的表达方式本就超越凡人审美,重在神似而非形似。”
接下来,是最具挑战性的“意念引导与沟通”。他再次盘膝坐下,面对着自己那幅“杰作”和石台凹痕,双手结了一个更加复杂(且完全自创)的“沟通印”,闭上眼睛,开始尝试“发送”意念。
他努力在脑海中构建清晰的“思想”:“古老而伟大的信息承载者啊……晚生王魁,已按古礼呈奉祭文与灵液,并绘引导之纹于此……恳请您开启心扉,容许晚生的微末意识,与您储存的浩瀚智慧进行短暂的交流……无论您记录的是山川地理、星象变迁、上古秘辛,还是失落技艺……晚生皆洗耳恭听,心怀敬畏……”
他不断重复着类似的意思,试图让自己的“意念波”透过那摊乱糟糟的“灵液纹路”,传入石台深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密室里只有檀香燃烧的细微噼啪声,以及王魁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紧张的)。石台……毫无反应。没有发光,没有震动,没有声音,也没有任何信息突然涌入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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