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盯着倒悬河中浮起的那张脸,心脏骤然停跳半拍。人脸鱼眼,眉心一道竖纹,竟和青铜匣上的水傩面具一模一样。那东西僵在水里没动,只缓缓睁开眼,幽蓝瞳光像淬了冰,直勾勾钉在他身上。
就在这瞬间,腰间的铁钩猛地一沉,力道大得像有人在河底狠狠拽了一把。
他来不及细想,身体先于意识向旁翻滚。刚避开原地,一块浮冰“砰”地炸开,碎冰溅得满脸都是,一道绿光擦着耳侧掠过,“滋啦”一声钉进冰壁,竟在上面融出个小坑。
“反应倒挺快。”
声音从冰裂深处钻出来,低沉得裹着寒气,听得人后颈发毛。
陆平安单膝跪地,一手撑着冰面稳住身形,另一只手飞快将拼好的鳞片塞进卫衣内袋——那东西贴着皮肤,还带着冰原的冷意。右耳的铜钱耳钉忽然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在里面烧,提醒着他危险未散。
宋明琛从一道窄缝里走出来,深灰中山装沾着冰渣,手指间的翡翠扳指正泛着弱得几乎看不见的绿芒。他站在三步外,眼尾那道蜈蚣状的疤痕在幽光下拧着,看着格外刺眼。
“你这小辈,总能在绝境里蹦出来,真是碍眼。”他冷笑一声,扳指的绿光又亮了几分,“不过这次,鳞片我拿定了。”
陆平安没接话,喉咙干得发紧。体内残存的毒素还在作祟,肋骨处一阵接一阵的钝痛,像有根锈钉子在里面来回刮。这时候强行运灵力,撑死了也扛不过三个回合。
可眼下,根本没得选。
宋明琛手腕一抖,绿光再次射来——这次目标极准,直奔他胸口的鳞片。
陆平安抬手去挡,却见那绿光竟绕开手臂,径直吸附在卫衣拉链上,“咔嗒”一声,金属拉头直接被扯得变了形。他心头一沉,瞬间明白过来:对方不是冲人来的,是专门盯着鳞片的灵性,用术法牵引!
他猛地后撤半步,后背抵住冰壁,右手悄悄摸向耳后的耳钉。
就在绿光第三次逼近的刹那,空气中突然降下一股刺骨寒意。
一道黑影从他身前凭空冒出来,黑色过膝裙摆像墨汁般铺开,瞬间化作数条锁链,“唰”地缠上宋明琛的手腕和脚踝。
“嗯?!”宋明琛脸色骤变,猛地发力想挣开,却发现那锁链触感冰冷坚硬,竟像是极寒铁铸的,越挣扎,寒气越往血脉里钻,冻得骨头都发疼。
陆平安抬头,撞进张薇的眼睛里。
她站在寒链中央,栗色卷发无风自动,淡金色的瞳孔微微缩着,指尖轻轻卷着发梢——那是她强行维持实体时的习惯动作。她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只朝他眨了下眼,像是在说“放心”。
“你还真敢实体化?”陆平安压低声音咕哝,语气里藏着点后怕。
张薇没理他,反而抬起手,五指一张,锁链骤然收紧。宋明琛闷哼一声,膝盖不受控地弯了弯,翡翠扳指的绿光晃了两下,差点彻底熄灭。
“怨灵?”宋明琛咬着牙,眼神阴鸷,“竟能短暂凝实……倒是小瞧你了。”
他左手飞快掐诀,口中念出几个含糊的音节。扳指突然爆发出刺眼绿光,一圈波纹扩散开来,缠在身上的锁链表面,瞬间裂开密密麻麻的细纹。
陆平安知道,张薇撑不了多久。
他一把扯下右耳的铜钱耳钉,没半分犹豫,直接按向鳞片中央那个圆形凹槽。
“你找死!”宋明琛察觉不对,拼尽全力一挣,一条锁链“嘣”地断了。他抬手就要打出第二道绿光,直取陆平安的手。
可就在耳钉嵌入凹槽的瞬间,鳞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嗡——
一声低沉的轰鸣从冰层深处传来,整片浮冰都跟着晃了起来。裂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冰面下渐渐浮现出一道巨大的轮廓,像是某种碑状物的投影,边缘清晰,上面的纹路看得一清二楚。
宋明琛踉跄着后退,一脚踩空,差点跌进冰裂里。他死死盯着陆平安手里的鳞片,脸色阴得能滴出水:“你动了封印的基底?!”
陆平安自己也愣住了。
铜钱耳钉和鳞片竟严丝合缝,像是天生就该嵌在一起。更奇怪的是,掌心传来一阵温热,不像之前耳钉那种忽冷忽热的躁动,反倒像是……被什么东西认了主。
他低头看去,拼合后的鳞片表面,那圈古老的刻痕正缓缓流转着金光,和耳钉的材质隐隐呼应,像是在共鸣。
“原来要这么用……”他喃喃自语,脑子里还是懵的。
话音刚落,脚下的震动突然加剧。
冰层下的碑影越来越清晰,那些蔓延的裂缝,竟隐隐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雏形,而阵眼的位置,正好对着头顶那条静止的倒悬河。
宋明琛站稳身形,目光死死锁在嵌着耳钉的鳞片上,眼神复杂得很:“家主说得对,这东西不该落在外人手里……更不该被你这种毛头小子激活。”
“你们宋家?”陆平安眯起眼,“你们早就知道,这鳞片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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