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平安靠在冰壁上,呼吸像被冻住了半截,每吸一口都扯得肺管子生疼。左半边身子早没了知觉,连手指都蜷不动,只剩右臂撑着铁钩勉强维持坐姿。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来,刚滴到下巴就结成了薄冰,凉得他一哆嗦。
他没敢乱动,连眨眼都刻意放慢了频率。殡仪馆那会儿瘸叔教的“死相三要素”,现在成了救命的法子——瞳孔放空、喉结沉下去、呼吸压到最浅。他一点点散了眼神,脑袋歪向肩膀,看上去像终于扛不住毒性,彻底断了气。
冰面上的双尾河豚精浮着没动,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尾巴轻轻摆了两下,透着股试探的劲儿。过了几秒,它缓缓凑过来,嘴边裂开道细缝,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显然是想吞了他的阳气收尾。
就在那玩意儿游到胸口前时,陆平安藏在身侧的左脚大趾猛地一勾,在冰面划出道弯月形的血痕。血刚渗出来就冻成了暗红线条,可符纹已经成型,就差个引子。
他右手悄悄攥紧那半颗避水珠,指节僵得发疼,还是把珠子贴到了掌心。等河豚精张嘴要咬他脖颈的瞬间,他突然睁眼,左手狠狠拍向地面,血符“唰”地亮了!
“爆!”
避水珠脱手飞出,直塞进河豚精嘴里。那东西反应极快,本能就要鼓胀身体防御,可避水珠是寒属至宝,一入体就凝住了,内压瞬间炸开。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黑影四分五裂,整只河豚精从里头爆成了一团冰花,碎渣溅得满地都是。
陆平安喘了口粗气,身子晃了晃差点栽倒。这一下不光耗光了残存的灵力,连仅有的体力都榨干了。他靠着冰壁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抬起还能动的右手,去捡掉在冰面上的避水珠。
珠子表面裂了道细缝,光也暗了不少,好在没碎。他把珠子塞回口袋,目光扫过那堆炸开的残骸,忽然发现中心有块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没化——正是之前青铜匣里的蓝鳞片,这会儿沾着点灰白肉屑,静静躺在冰碴中间。
他伸手去拿,指尖刚碰到鳞片,耳边突然飘来一声轻叹。
“别……毁它。”
声音很轻,像风擦过耳朵。他猛地抬头,看见张薇的虚影站在几步外,身形半透,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掉。她手里捏着另一小片蓝鳞,和他捡到的那块正好能拼成半个圆。
“它是守门的。”她声音断断续续,“不是害你的……你要是毁了鳞片,封印就……再也关不住了。”
陆平安愣了愣:“你……怎么会在这?”
张薇没回答,只是抬手把那半片鳞递过来。她的手指穿过空气,像是在拼命凝聚形体。等他接过鳞片,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笑一下,可笑意还没成型,整个人就像烟似的淡了下去。
风一吹,什么都没留下。
他低头看着掌心的两块鳞片,断裂处的纹路严丝合缝,拼在一起后,隐约浮出一圈古老的刻痕,像是某种阵法基底的拓印。这图案他记得——九子碑群最底层的凹槽,就是这个形状。
“合着这玩意儿是钥匙?”他喃喃自语,“还非得掰成两半,搞得跟藏宝图似的。”
话音刚落,脚下冰层突然“咔”地响了一声。
他瞬间警觉地抬头,四周还是一片死寂,只有头顶那条倒悬的河在无声流淌。可刚才那声绝不是冰自然裂开的动静——太规整了,像是有节奏的敲击。
他慢慢挪到河豚精炸开的位置,蹲下来扒开冰屑。底下除了碎肉和冰渣,还有个指甲盖大的硬物卡在裂缝里。他用铁钩挑出来一看,是个墨绿色的小铃铛,造型老气,表面刻着鱼鳞纹。
“这不是噬魂铃的碎片。”他皱起眉,“倒像是……河底的祭器?”
正琢磨着,铃铛突然自己震了一下,发出极轻的“嗡”声。紧接着,他手里的鳞片也跟着颤了颤,像是在回应铃铛的动静。
“好家伙,还会联动?”他赶紧把铃铛塞进兜里,生怕再惹出什么乱子。可就在这时,鼻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焦灰混着纸烧尽的气息,和张薇那块裙角布条的味道一模一样。
他心头一跳,立刻摸向胸口。布条还在,只是这次不再干硬如皮,反而变得潮湿,边缘微微发黑,像是刚从火里抢出来似的。
“不对劲。”他低声说,“这味道不该在这时候冒出来。”
他试着运起鱼鳃咒探查周围的灵流,可刚提气,胸口就一阵抽痛,像有根针在肋骨间来回扎。显然毒素还没清干净,强行用术只会伤了自己。
只能靠眼睛找了。
他扶着冰壁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踩得极稳。浮冰区域不大,往前十几米就到了头,那边的冰层厚了不少,看不清底下藏着什么。可就在他靠近边缘时,脚下冰面又“咔”地响了一声。
这次他听清楚了——不是裂冰,是敲击。
三短一长,停了停,再是三短。
像有人在底下打摩斯密码。
陆平安蹲下身,把手贴在冰面上。寒气往骨头里钻,可他还是感觉到了震动——确实是有规律的敲击,而且来自冰层深处,位置正好对着他手里的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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