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外的喧嚣被隔绝在身后。陆景渊紧握着沈星落的手,并未走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而是转身拐进了茶楼旁一条相对僻静的巷弄。
巷子不深,尽头是一堵青砖高墙。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来,将两人的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陆景渊停下脚步,却没有松开手。他转过身,面对着沈星落,目光深邃地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睛,看进她灵魂最深处。
“方才……”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然和自省,“是朕钻了牛角尖。”
他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沈星落却瞬间听懂了。他指的是昨日以来那莫名的疏离和冷待。她微微一怔,抬眸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朕看到你笔记上那些……符号。”陆景渊艰难地措辞,试图描述那些他无法理解的微积分算式,“那些来自你那个世界的文字……朕,看不懂。”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坦诚的无力感:“那一刻,朕忽然觉得,即便朕能与你并肩,能握住你的手,似乎也永远无法真正触及你来的那个地方。那种感觉……很糟糕。”
沈星落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原来如此。竟是因为那些她随手写下的演算草稿。她没想到,那些对而言如同呼吸般自然的符号,竟会给他带来如此大的冲击和不安。
她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坦诚与一丝脆弱,心中那点残余的委屈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的柔软。
“陛下,”她反手轻轻回握住他的大手,声音温和而坚定,“那些符号,只是工具,如同算筹,如同文字,是用来理解和描述世界的另一种方式。它们不代表任何隔阂,更不代表臣妾的心意。”
她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臣妾站在这里,心在这里,所思所想,所愿所谋,皆与陛下相同,皆为了大渊。这一点,永远不会因为臣妾懂得什么、来自哪里而改变。”
她的目光清澈而坦诚,没有丝毫闪躲,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真诚与力量。
陆景渊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仿佛要从那澄澈的眸光中验证她话语的真伪。片刻后,他紧绷的下颌线终于彻底放松下来,眼底的阴霾被一种更为深沉明亮的光芒所取代。
是他狭隘了。
他忽然伸出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慰藉,一种跨越了认知鸿沟后的全然接纳与信任。
“朕明白。”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沉稳而坚定,“是朕想左了。以后不会了。”
沈星落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气,心中一片安宁。所有的猜疑与隔阂,在这个拥抱中彻底消融。
然而,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多久。
陆景渊敏锐的耳廓微动,抱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眼神瞬间锐利如鹰,扫向巷口方向!
几乎在同一时间,沈星落也感觉到了——一股极其细微、却冰冷刺骨的杀气,如同毒蛇吐信,悄然锁定了他们!
“咻咻咻——!”
数道乌光毫无征兆地从巷口两侧的屋顶暴射而下!不是弓箭,而是更加歹毒隐蔽的短小弩箭,直取两人要害!角度刁钻,速度极快!
对方竟然敢在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中再次行刺!而且时机抓得如此之准,正是在他们心神放松、护卫稍远的这一刻!
“小心!”陆景渊低吼一声,抱着沈星落猛地旋身,用自己宽阔的后背作为屏障,同时一脚踢起地上一块松动青砖!
“啪!”青砖精准地撞飞了两支弩箭!但仍有数支破空而至!
电光石火之间,沈星落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袖中的腕弩机括轻响!
“噌噌!”两支短矢激射而出,于半空中精准地拦截下两支射向陆景渊后心的毒弩!火星四溅!
与此同时,陆景渊袍袖鼓荡,内力勃发,将最后几支角度偏斜的弩箭震偏方向,“哆哆”几声深深钉入一旁的砖墙之中,箭尾剧颤!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鹘落之间!直到此刻,隐藏在暗处的侍卫才反应过来,怒吼着从四面八方扑向弩箭射来的屋顶!
屋顶上传来几声短促的金铁交鸣和闷哼,显然偷袭者与护卫已经交上手!
陆景渊将沈星落牢牢护在身后,目光冰冷地扫视着周围,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沈星落亦屏息凝神,腕弩再次悄无声息地装填完毕,眼神冷静地搜寻着可能存在的其他威胁。
对方的刺杀,一波接着一波,层出不穷,而且一次比一次狠辣精准!
很快,屋顶的打斗声平息。两名黑衣刺客的尸体被影卫拖了下来,扔在巷子中间。同样,他们的衣领内侧,绣着那条诡异的黑蛇图案。
“陛下,娘娘,受惊了。刺客共四人,两人被毙,一人服毒自尽,一人被属下重伤擒获,但……”影卫首领单膝跪地,语气沉重,“但其咬碎了藏于齿后的毒囊,未能留下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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