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耀十三年秋,当蜀汉沉浸于改革初成与丰收喜悦之时,江东的孙皓,在经过一系列内部权力重构与惠民举措,初步稳定了朝局、凝聚了部分民心之后,那颗被压抑已久的、渴望建立不世功业以证明自身乃至整个东吴天命所归的野心,终于如同被点燃的干柴,猛烈燃烧起来。
他决定,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北伐胜利,来为他集权后的统治加冕,并彻底堵住那些潜在反对者的悠悠之口。
建业宫中,气氛狂热而压抑。孙皓力排众议,在万彧等近臣的鼓动下,决意御驾亲征!
“曹魏司马氏,欺人太甚!去岁荆州,虽未使其伤筋动骨,然其疲态已显!今朕承天景命,当提兵北上,克复中原,以慰东吴诸先帝在天之灵!”孙皓的声音在殿宇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亲自点将:以善于逢迎、深知己心的中书令万彧为行军司马,随军参赞机要;以沉稳善战、且其父诸葛诞曾叛魏的右将军诸葛靓为前锋大都督,期望其能借助家族旧缘,在淮南有所作为。此番主攻方向,直指魏国东南重镇——合肥。
然而,孙皓也并非全然鲁莽。为牵制魏国荆州兵力,使其不能全力东援,他同时命令德高望重的左大司马丁奉与右大司马施绩,各率一支偏师,水陆并进,佯攻襄阳。此二人皆是东吴宿将,用兵老辣,足以让驻守襄阳的魏国名将羊祜不敢轻动。
朝中并非没有反对之声,但孙皓以铁腕压制,并抛出了一个让许多江东士族无法轻易反驳的理由:“此战,非独为朕之武功,更为扬我江东儿郎之威!若得合肥,则淮泗门户洞开,我大吴进可图中原,退可保江淮!届时,功勋、土地、荣耀,皆与诸卿共之!” 他将此次北伐与江东士族的切身利益捆绑在一起,试图以此换取他们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支持。
于是,吴军主力在孙皓的亲自统领下,号称二十万(实则十万余),旌旗蔽日,舳舻千里,浩浩荡荡沿江西进,直扑合肥。丁奉、施绩亦同时向襄阳方向施加压力。江东的战鼓,再次擂响,声震寰宇。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飞速传至洛阳。
晋王府内,司马炎初闻孙皓倾国而来,御驾亲征合肥,心头亦是不由得一紧。合肥乃淮南屏障,一旦有失,则整个淮河防线都将受到威胁。他立刻召集心腹重臣贾充、裴秀、荀勖等人商议。
殿内气氛一度有些凝重。孙皓此来,气势汹汹,且选择了合肥这个敏感之地,显然是有备而来。
然而,司马炎在短暂的惊慌之后,迅速冷静下来。他踱步至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在合肥与襄阳之间逡巡,又扫过丁奉、施绩的动向,嘴角渐渐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诸位,”司马炎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孙皓暴虐,不恤民力,初定内部便穷兵黩武,此乃取祸之道也!其佯攻襄阳,欲牵制羊叔子,主力却扑向合肥,看似声势浩大,实则犯了分兵之忌!且其以万彧此等谄媚之人为腹心,而以诸葛靓为前锋,将帅能否同心,犹未可知!”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声音压低了几分,却更显分量:“况且……此战,于我国虽是挑战,然于孤……或乃天赐良机!”
贾充等人何等精明,立刻领会了司马炎的弦外之音。如今朝中劝进之风日盛,司马炎篡魏之心已是路人皆知,所缺的,无非是一个更合适、更具说服力的契机。若能在此“国难当头”之际,由他司马炎运筹帷幄,击退甚至重创吴军,那么他的威望将如日中天,取代曹魏便成了顺理成章、众望所归之事!还有什么比一场对外战争的伟大胜利,更能为新朝的诞生献上贺礼呢?
“大王明见!” 贾充率先躬身,“孙皓自来送死,正可成就大王不世之功!”
司马炎心中计议已定,立刻下令:
“速命羊祜,谨守城池,稳扎稳打,只需牵制住丁奉、施绩即可,不必贪功冒进。”
“传令孤之叔父司马伷,严密监视吴军动向,依托合肥新城坚城,层层阻击,消耗其锐气与粮草。”
最后,他做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决定:
“擢升司马望为平东将军,令其即刻率领洛阳中军精锐三万,驰援合肥!告诉他,此乃其戴罪立功之机,若能助司马伷击退吴军,前番陇西失地之过,便可一笔勾销!”
此令一出,连贾充等人都略感意外。司马望乃是司马昭的堂兄弟,辈分高,之前在陇西被姜维、霍弋打得大败溃输,弃守上邽,狼狈逃回,一直闲居洛阳,备受冷落。此刻启用他,固然有司马氏宗亲无人可用的窘境,但更深层的用意在于:让一个公认的“败军之将”去打赢这场仗,那么胜利的功劳,将毫无疑问地、更大程度地归于运筹帷幄的司马炎本人!司马望若能成功,是他司马炎用人有方,力排众议;若再失败,也可借此彻底清除这个不太听话的宗室老臣,并顺势将战事不利的责任推给曹魏旧将,为自己进一步集权铺路。
无论如何,这场由孙皓主动挑起的战争,在司马炎眼中,已然成了他迈向皇帝宝座的最佳垫脚石。
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在江淮与荆襄大地上,而洛阳的晋王府中,一场关乎天下归属的政治博弈,也进入了最关键的阶段。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合肥城下的结果,那将不仅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负,更可能直接催生一个新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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