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定得很快,核心在于一个诱字。
既然吴先生的人曾因玉佩去找过快手刘灭口兼追查,说明他们对这条线极其敏感,且认为可能有漏洞。
那么,就创造一个更大的漏洞给他们看。
沈砚没有动用公主府的明面力量,而是通过影七的渠道,在城西那片鱼龙混杂的地界,悄无声息地散播出一个消息:
老猫巷那个雕玉的快手刘,前几日不知走了什么运,被一位神秘的贵人找上门,不仅治好了他的病,还重金请他仿制一件旧玉器,据说那玉器牵扯到一桩多年前的富贵秘辛,仿得好了,后半辈子荣华不尽。
消息说得有鼻子有眼,连贵人派来的管事模样都有人亲眼见过。
消息里模糊地提到了旧玉信物、成对、刻有特殊字样等关键词,足以挑动某些人敏感的神经。
同时,沈砚让影七安排了两个绝对可靠、身手利落又擅长伪装的手下,扮作走投无路投奔亲戚的破落户,恰好租住了快手刘隔壁那间更破的屋子。
陷阱布下,只等猎物上钩。
公主府内,一切如常,甚至比前几日显得略微松弛了些。
梁清凰甚至恢复了在府内花园散步的习惯,只是流云和沈砚的护卫比以往更贴近,暗处的眼睛也更多。
沈砚本人则减少了在府内走动的次数,更多时间待在书房协助梁清凰处理密报,或是独自在院中练剑,仿佛那日的刺杀并未对他造成太大影响,只是更添了几分沉肃。
他在等,等来自老猫巷,或者来自其他方向的动静。
第三日,午后。
梁清凰正在暖阁小憩,沈砚守在外间。
流云脚步轻快地进来,手里捧着一只精致的锦盒。
“殿下,静宜郡主府派人送来的,说是感谢殿下前番慰问,特寻得一方古砚,觉得与殿下气质相合,聊表心意。”流云说着,打开锦盒。
里面是一方紫漆云龙纹砚台,古意盎然,确是佳品。
梁清凰睁开眼,目光落在砚台上,并未立刻去拿,只是淡淡道:“郡主有心了。可还有别的话?”
“送东西来的嬷嬷说,郡主近来心神不宁,总觉府中不甚安宁,似是因苏先生猝然离世之故。郡主还说,”流云顿了顿,
“苏先生遗物中,有几卷未曾示人的画稿,多是些魑魅魍魉、奇兽异形之图,看着骇人,不知如何处理,想着殿下见识广博,或可指点一二。”
魑魅魍魉?奇兽异形?
沈砚在外间听得真切,心中一动。
苏文瑾擅画,这是已知的。但他留给世人的多是清雅山水花鸟,这未曾示人的骇人画稿……
梁清凰坐起身,接过锦盒,指尖拂过冰凉的砚台:
“告诉郡主,画稿既是不祥之物,烧了便是。至于这砚台……”
她拿起砚台,掂了掂,忽然手指在砚台底部某个凹陷处轻轻一按。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声!
砚台侧面,竟弹开一道细如发丝的缝隙!
流云和沈砚同时屏息。
梁清凰用指甲小心地从缝隙中挑出一卷比小指还细的、卷得紧紧的素绢。
缓缓展开。
素绢上,以极细的墨线,画着一幅极其复杂的、宛如迷宫般的图案,中心是一个扭曲抽象的狼头,狼头周围缠绕着藤蔓、云纹、以及一些难以辨识的古老符号。
在图案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用朱砂点了一个细微的红点,旁边标着两个小字:铃阁。
整幅图,与苏文瑾那幅寒梅图中隐藏的残缺徽记,风格一脉相承,但完整、复杂得多!而这铃阁二字……
沈砚瞳孔骤缩。铃阁!
那是宫中一处早已废弃不用的旧藏书楼,位于皇宫西苑最偏僻的角落,紧邻冷宫,多年无人问津!
苏文瑾留下的真正秘图,竟然指向皇宫大内!
而且是通过静宜郡主之手,用这种近乎冒险的方式传递出来!
郡主是知情者,还是被利用的传递者?
梁清凰看着那幅秘图,面色沉静,但眼神深处已卷起风暴。
她将素绢重新卷好,放入自己袖中,然后将砚台恢复原状,放回锦盒。
“流云,将这砚台好生收起来,就放在本宫书房的多宝格里。”她语气平淡,
“回复郡主,心意本宫领了,画稿之事,依她所言处理即可。另外,送几匹今年新贡的云锦给郡主压惊。”
“是。”流云收起锦盒,躬身退下。
暖阁内只剩下梁清凰和沈砚。
“铃阁……”梁清凰低声念道,看向沈砚,“你怎么看?”
沈砚心中念头飞转:“苏文瑾拼死留下此图,必是关键所在。铃阁废弃多年,若真藏有与噬月之狼、血旗案相关的秘密或证物,确是极佳的隐匿地点。郡主此举,风险极大。她若非深陷其中不得已而为之,便是也察觉了危险,想借殿下之手破局,或求自保。”
“无论是哪种,铃阁,都必须走一趟了。”梁清凰起身,走到窗边,
“但那里是皇宫大内,纵然是本宫,擅入废弃禁地,也是大忌。更何况,若那里真是吴先生藏匿秘密或设伏之地,必有防备。”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