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辰静默地听着,目光深邃,从左到右,缓缓扫过舆图上的每一寸山河。他并未急于发言,而是仿佛在用自己的目光,亲自抚过这片新归入版图的土地。在他那隐藏着神秘星辉的左眼之中,看到的景象远非凡人所能企及。
那不再仅仅是一幅标注了山川城池的地图。在他的“视野”里,无形的“气”正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流动、汇聚、升腾——是商队驼铃悠扬声中携带的财富之气,金黄而活跃;是农田里禾苗青青、牧场上牛羊成群所散发的生机之气,翠绿而蓬勃;是烽燧哨卡日夜不熄的警备狼烟所代表的秩序之气,银灰而坚韧;更是那数十万新附之民,从最初的迷茫、恐惧、观望,到如今因生活初步安定、感受到公平与希望而逐渐萌生的认同、归心所汇聚的人心之气,赤红而温暖……这些色泽各异、性质不同的气息,正通过那些新辟的官道、畅通无阻的政令、统一标准的货币度量衡,丝丝缕缕,千川归海般汇聚而来,融入以北境都督府为核心的巨大气运漩涡之中,不断凝实,沉淀,最终化为坚不可摧的统治根基。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位文武官员的耳中,甚至能感受到话语中蕴含的那份沉甸甸的责任与审视:
“舆图易画,疆域易取,难在真正掌控,难在长治久安。铁鹰,巡哨侦缉乃我军耳目,断不可因局面初定而有丝毫懈怠。尤其要警惕大漠深处那些尚未归附的零散马匪,以及西边更远之地,诸如吐蕃、回鹘残部可能出现的新的觊觎目光。烽燧体系,不仅要能快速示警,更要能依托哨卡、军堡,支撑起小股精锐部队的快速集结与反击,将任何威胁扼杀于萌芽之中。”
“末将谨遵主公训令!飞羽骑巡哨制度已成定例,绝无松懈之理!新的应急出击预案也已下发各哨卡军堡,定期演练。”赵铁鹰沉声应诺,语气斩钉截铁。
萧北辰微微颔首,目光转向左侧的诸葛明,语气缓和了些许,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孔明,疆域划定,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接下来的重中之重,是让这片土地上生活的每一个人,无论是汉是胡,是军是民,都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成为北境子民,不仅仅是名义上的归属,更是生活安定、未来可期的保障。安民、抚民、富民之策,必须落到实处,见到成效。”
诸葛明手持木杆,躬身一礼,从容应道:“主公明鉴,洞察秋毫。各项安民、抚民、富民之策,自盟约签订之初便已开始筹划,目前已在西境三郡初步铺开,初见成效。具体细则与实施情况,容属下稍后一一细禀。”
**第二幕:血脉交融**
军事的征服与政治上的归附,仅仅是掌控这片土地的第一步,如同为大厦立起了骨架。真正要让这骨架变得血肉丰满,生机勃勃,深层次的融合必须始于民间,始于社会最基础、最核心的家庭单位,始于血脉的相连与亲情的纽带。唯有如此,统治的根基才能深入土壤,不可动摇。
在萧北辰的默许和诸葛明的大力倡导与周密策划下,一场旨在彻底打破胡汉隔阂、促进民族融合的通婚浪潮,在北境西部悄然兴起,并迅速形成规模,蔚然成风。北境军中,那些在连年征战中立下汗马功劳、获得丰厚赏赐、对个人前程与家族未来充满信心的基层校尉、锐士、乃至有功的普通士卒,成为了这场史无前例融合的先锋与主力。他们年轻,勇武,受到北境体系的培养和恩惠,忠诚度极高,且正处于成家立业的年纪。
而在归附的各部落一方,那些亲眼见证了北境军纪严明、秋毫无犯,切身感受到了北境政令公平、赏罚分明,渴望摆脱部落间为争夺草场水源而进行无休止仇杀、朝不保夕的苦难循环,迫切希望为家族寻找到一个强大而稳定依靠的首领、长老和普通牧民,也极为乐意将自家女儿、姐妹嫁给这些代表着秩序、力量和希望的北境军人。这不仅是情感的结合,更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投资,是对北境统治权的深度认可与绑定。
为此,北境都督府专门颁布了《胡汉通婚令》,以官方政令的形式,为这场融合浪潮提供了法理依据、政策鼓励和具体规范。法令条文清晰明确:凡北境在册将士(初期主要面向有功将士)与归附部落女子自愿成婚者,须至都督府下属民曹设立的专门机构进行统一登记,由官府核实后,赐下标准聘礼(通常包括上等棉布丝绸数匹、精盐砖茶若干、银钱一定数量及少量优质牲畜);婚后,依据男方军功大小或职务等级,可优先在官府划定的定居点或优质草场分配相应面积的田地、牧场;其所生子女,自动录入北境户籍,从出生之日起,便享有与北境原有子民完全同等的一切权利,包括年满六岁后可进入官立义学读书识字、成年后符合条件者可报名参军、参与地方官吏选拔等等。这一系列政策,彻底消除了通婚家庭的后顾之忧,并将他们的利益与北境的未来紧紧捆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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