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极沙海,广袤无垠,黄沙漫天。灼热的烈日炙烤着大地,连空气都因高温而扭曲变形。这里是生命的禁区,却也是埋藏着无数古老秘密与致命危机之地。
一道蓝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连绵的沙丘上掠过,正是云杳杳。她并未驾驭“幽蓝幻影”,而是凭借自身地灵境后期的修为与精妙的身法,在沙海中疾行。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灵力护罩,将足以灼伤凡人肌肤的热浪与侵蚀筋骨的煞气隔绝在外。
根据中州界天道提供的坐标,她的目标直指那片令人闻之色变的“死亡之痕”峡谷。越是靠近,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带着冰冷死寂与吞噬意味的波动便越发清晰。
“果然与‘虚无之暗’的气息同源,但似乎……更加驳杂,混合了某种怨念与诅咒?”云杳杳微微蹙眉,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分析着前方传来的能量信息。她并未立刻动用混沌之力或冥界之力去强势探查,而是小心翼翼地仅以这一世的神识去感知、去触碰。这是她对自己的新要求——若非面对域外之敌或生死绝境,尽量依靠此世修为与智慧。
数日后,一片巨大的、仿佛将整个沙海撕裂的幽深峡谷出现在地平线上。峡谷两侧岩壁陡峭,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仿佛被鲜血浸染后又经风干。谷内光线晦暗,即便烈日当空,也难以照亮其深处,只有无尽的阴风从谷底呼啸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与令人神魂不安的嘶鸣。
这里,便是死亡之痕。
云杳杳在峡谷边缘停下脚步,没有贸然深入。她目光扫过,很快便在不远处发现了几处被风沙半掩的残骸,有修士的,也有某种巨大兽类的,皆血肉干枯,魂力消散,死状凄惨。
“吞噬生机与魂力……手段倒是狠辣。”她冷哼一声,指尖弹出一缕细微的蓝色灵力,化作一只灵蝶,翩然飞向峡谷。然而,灵蝶刚进入峡谷范围不足十丈,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扼住,光芒迅速黯淡,最终“噗”的一声湮灭,连一丝能量涟漪都未曾激起。
“好强的吞噬力场。”云杳杳眼神凝重了几分。这力场不仅吞噬能量,似乎连光线、声音乃至神识都能一定程度地扭曲、吸收。若是寻常地灵境修士,恐怕连靠近都难。
她沉吟片刻,并未选择硬闯。而是绕着峡谷边缘飞行,试图寻找力场的薄弱点或是其他线索。飞行了约莫百里,她的神识忽然捕捉到一丝微弱的、与周围死寂格格不入的灵力波动。
循着波动而去,她在峡谷一侧的岩壁下,发现了一个被流沙掩盖了半边的古老石碑。石碑以某种不知名的黑色石材雕成,上面刻满了早已失传的上古符文,大部分已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但中心却隐约可见一个奇特的徽记——一面破碎的镜子。
“这是……”云杳杳伸手拂去石碑上的沙尘,仔细辨认。她对上古符文涉猎颇深,第一世作为九千神界唯一真神时,便已通晓诸多古老纪事。很快,她解读出了部分残留的信息,并与记忆中某段尘封的上古秘辛对应起来。
“镜城……永堕……罪民……赎……”
“镜城……”云杳杳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忆起了曾在某部极其古老的《万域纪年·失落篇》中看到的记载。相传,在比混沌之战更为久远的“玄古纪元”,曾有一个极为特殊的族群,被称为“镜族”。此族并非以战力称雄,而是天生拥有与“镜象”、“幻真”、“预兆”相关的奇异天赋。她们能窥见事物表象下的真实,能编织以假乱真的幻境,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命运的丝线。
镜族以女性为尊,因其天赋更倾向于洞察、调和与创造,而非破坏。她们建立了一座名为“镜城”的辉煌城邦,那里没有硝烟,她们通过调解纷争、治愈伤痛、展示未来的多种可能性来维系和平与繁荣,被周边许多弱小族群视为庇护者与指引者。
然而,镜城的和平与镜族女子所掌握的“非武力”力量,引来了当时几个崇尚绝对力量、以征战掠夺为主的强大古族的忌惮与敌视。这些古族污蔑镜族女子为“惑心妖女”、“窃运之巫”,指责她们以幻术动摇军心,窥探天机扰乱命数,甚至宣称她们的存在本身便是对“阳刚天道”的悖逆。
一场名为“焚镜之役”的残酷战争爆发了。战争的细节大多湮灭,但结局清晰而惨烈——镜城被联军攻破,无数镜族女子被俘后,被冠以“巫蛊”之名,在专门建造的“净世祭坛”上被活活烧死。她们积累的知识被毁,传承被断,幸存者被刻上“罪纹”,永世流放。据传说,她们最后的避难所,便是一片被诅咒的永恒沙海,而她们滔天的冤屈与不甘,化作了最恶毒的诅咒,缠绕着那片土地,誓要吞噬一切踏入者……
“原来如此……这西极沙海,这死亡之痕,便是镜族最后的葬身之所。”云杳杳抚摸着石碑上那破碎的镜子徽记,心中并无太多悲悯,却有一种冰冷的明悟。弱肉强食,本是寰宇法则。但以“正统”、“净化”为名,行迫害灭绝之实,因恐惧无法掌控的力量与不同的生存方式而扼杀文明的可能性,这在任何时代、任何世界都在上演。镜族的悲剧,不过是其中血淋淋的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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