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顾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宿舍内的空气却比之前更加凝滞,仿佛被抽成了真空。窗外那片深沉的夜色,此刻看起来像一只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了无声的血盆大口。
竹联帮,山猪。
这几个字眼,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林小乐感觉自己的喉咙有点干。他穿越过来,斗过赌圣,点过秋香,但那都是在有“剧情保护”的电影世界里。现在,他面对的,是真真正正、毫无剧本、以心狠手黑着称的台湾本土黑帮。这帮人可不会跟他讲什么概率学和心理战,他们的逻辑通常只有一种——拳头和刀子。
“CEO,CTO,”林小乐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新学的称谓来掩饰内心的慌乱,“我们……是不是该开个紧急董事会了?”
宋子豪没有回头,他依然静静地站在窗前,身影如同融入了夜色的雕塑。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小乐,你怕吗?”
“怕啊!当然怕!”林小乐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句大实话让他瞬间放松了不少,“我就是一个普通社畜,手无缚鸡之力,看见蟑螂都得绕道走的那种。现在要我去给黑社会当顾问,那不是肉包子打狗吗?哦不,是我这个肉包子,自己送上门去给狗吃!”
他这番实在又带点滑稽的比喻,让房间里紧绷的气氛,悄然松动了一丝。
“怕就对了。”床上的小马哥忽然开口,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怕,你才会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只知道往前冲。”
他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着腿部的康复动作,那由废旧钢材组成的简陋器械,发出了有节奏的“嘎吱”声,仿佛是为这场深夜密谋,敲打着紧张的节拍。
宋子豪转过身,深邃的目光落在林小乐身上:“躲,是躲不掉的。我们在这里,迟早会跟他们打交道。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想办法,一次性把他们‘打服’、‘打怕’,让他们再也不敢来惹我们。”
“打?”林小乐苦着脸,“怎么打?我们三个,算上马哥这条伤腿,也就两条半好腿。对面明天来的,估计是一个加强排。而且系统提示说了,不能暴露身份。咱们要是真动了枪,警察马上就到,到时候全台湾都知道香港来的三个通缉犯在这里,那我们这个‘初创团队’可以直接宣布破产清算了。”
“所以,不能用江湖的方式解决。”宋子豪一字一句地说道,他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显然,他已经完全接受了林小乐带来的全新思维模式。他看向林小乐,眼神里带着信任,“军师,你的‘企划书’里,有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案?”
这句“军师”,让林小乐瞬间感觉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千斤,但同时也激起了一股莫名的豪情。他知道,这是两位大佬在给他出考题,也是他这个“总导演”证明自己价值的关键一战。
他深吸一口气,脑子里的CPU开始疯狂运转,将自己二十多年社畜生涯里见过的、用过的、骂过的所有职场套路、管理黑话、PUA 话术,全都调动了起来。
“方案……有!”林小乐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在漆黑的夜里点燃了两盏小灯泡,“咱们不跟他们硬碰硬,咱们跟他们玩‘软实力’对抗。简单来说,就是‘非暴力不合作’,外加‘企业文化降维打击’!”
“又说鸟语。”小马哥皱眉。
“意思就是,”林小乐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招牌式的、贱兮兮的笑容,“明天,我要让那个叫‘山猪’的大哥,亲身体验一下,什么叫‘甲方虐我千百遍,我待甲方如初恋’的职场终极奥义。他不是想请我去当顾问吗?行!我就好好给他‘顾问’一下。我要让他从灵魂深处认识到,请我,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
第二天上午,阳光灿烂,却驱不散船厂上空那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今天,整个船厂停工了。
但工人们没有回家,他们默默地站在各自的岗位上,手里拿着扳手、铁锤、焊枪……这些平日里用来创造价值的工具,此刻,都成了无声的武器。他们没有说话,只是用沉默的、带着敌意的目光,注视着船厂大门口的方向。
在宋子豪的带领和“工分制”的激励下,他们不仅赚到了比以前更多的钱,更找回了作为一名技术工人的尊严。如今,有人要来砸他们的饭碗,抢走给他们带来这一切的“林军师”,他们绝不答应。
上午十点,三辆黑色的轿车,嚣张地停在了船厂大门口。
车门打开,呼啦啦下来十几个穿着花衬衫、神情倨傲的壮汉。为首一人,身材异常魁梧,脖子上戴着小拇指粗的金链子,脸上横肉堆积,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而又暴戾的光芒。他就是竹联帮在台南的堂主之一,“山猪”。
山猪叼着雪茄,轻蔑地扫了一眼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工人,冷哼一声,显然没把这些“臭劳工”放在眼里。他径直朝着船厂的办公室走去,他的人则散开,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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