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华北粮仓外就传来“轰隆隆”的铁蹄声——不是驿卒快马那种轻快的“嗒嗒”响,是密密麻麻的马蹄碾在土路上,震得护仓沟里的水晃出细碎波纹,连脚底板都能觉出颤。
方正刚爬上城楼,风就裹着股马汗混铁锈的味儿冲过来,抬眼一看,远处尘烟滚得跟黑云彩似的,异族骑兵的黑影在里头攒动,马背上的弯刀反光,晃得人眼晕,一眼望不到头。
“是异族骑兵!比驿卒报的早两天!”周勇攥着腰里的刀,指节都白了,声音发颤,“至少三千人!咱就这点磨尖的锄头、塞了艾草的布袋子,咋跟人家弯刀铁骑拼啊?”
方正眯眼数着远处的骑兵,心沉到了底——护仓沟刚挖好没两天,水还没满到齐腰,百姓手里的锄头虽利,可跟骑兵的刀比,差着十万八千里。他回头朝城下喊:“王阿婆!让婶子们把烟雾弹都搬城楼左翼!那边是开阔地,骑兵准从这儿冲!狗蛋,带二十个壮丁守沟边,见他们搭梯就往下推,别让梯子挨上墙根!”
“哎!”王阿婆胳膊肘夹着布袋子跑上来,袖口蹭得全是艾草绿渣,跑起来袋子还呼扇呼扇的,“方大人您放心!这烟雾弹是俺们连夜揉的,艾草塞得实实的,一炸保准呛得他们找不着北!”
话音刚落,异族骑兵就冲到了护仓沟外。为首的首领勒住马,高鼻梁上的刀疤在晨光里特扎眼,操着生硬的汉话,嗓门跟打雷似的:“粮仓里的乡巴佬听着!赶紧开门投降,老子还能留你们全尸!再犟,一把火烧了这破仓,让你们冬天抱着肚子喝西北风!”
他抬手一挥,四个骑兵立马从马背上卸木梯——那梯子是拼好的,足有两丈长,一看就是早备着搭桥的。“不好!他们要搭梯过沟!”方正刚喊出声,就见那四个骑兵扛着梯子往沟边冲,火把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狗蛋在沟边看得真切,攥着锄头就冲上去:“别过来!这沟深一丈,你们梯子够不着!”可骑兵根本不管,硬把梯子往沟上搭,梯脚刚挨对岸,就有两个骑兵要往上爬。
就在这当口,王阿婆蹲在城楼边,手抖着擦燃火折子,往布袋子里一戳——“嘭”的一声,烟雾弹炸开,呛人的艾草味瞬间裹住护仓沟,辣得冲过来的骑兵直咳嗽,火把“啪嗒”掉地上,烧着了旁边的干草。“好!”城楼上的百姓立马喊起来,有的还把锄头举得老高。狗蛋趁机攥着梯腿使劲往后拽,木梯“哗啦”翻进沟里,溅起的水花正好浇灭了火。
可浓烟没一会儿就被风吹散了。异族首领气得嗷嗷叫,马鞭往马背上抽得“啪啪”响:“一群废物!就这点能耐还想挡老子?”又抬手一挥,骑兵立马分两队,一队接着扛梯冲沟,另一队绕着粮仓往后门跑——后门的沟窄,之前运石材还留了个窄道没封,正好能过人。
“后门要撑不住了!”守后门的张大叔扯着嗓子喊,声音都哑了,“他们往沟里填土!已经填了半尺,再填就能踩过来了!”
方正刚要往城楼后门跑,就听见远处传来阵熟悉的喊——不是汉话,是草原上那种苍凉又有劲的调子!“是巴图!”他心里一喜,赶紧爬上城楼最高处,往北一看,尘烟里插着狼旗的骑兵正往这儿冲,领头的巴图穿着草原皮甲,手里攥着绳套,马蹄子踩得尘土直冒,马鬃飘得跟飞似的,老远就喊开了:“草原的兄弟,跟我冲!”
巴图勒住马,从背上解下三根绳套分给身边人,嗓门亮:“方正兄弟,我来晚了!看咱的绳套阵,专套这些杂碎的马腿!”
异族首领回头看见狼旗,脸“唰”地就绿了,骂道:“巴图?你疯了!草原缺盐你忘了?靖王说了,烧了粮仓给你十万斤盐!够你们吃三年!”
“呸!”巴图往地上啐了口,“靖王那老东西,去年扣了草原三成盐,现在还想骗老子?你勾结他害汉人百姓,也想坑草原牧民,今天老子就替草原除了你!”
说着抬手一挥,草原铁骑立马分两队,绕到异族骑兵侧后方,左边三个骑兵同时甩绳,绳套在空中织成网,精准套向最前面三匹战马。
“轰隆”一声,被套住的马腿一软,栽倒在地,骑兵“哎哟”一声摔下来,刚要爬,就被草原骑兵的刀架住了脖子。城楼上的方正赶紧喊:“扔烟雾弹!给巴图兄弟掩护!”
王阿婆和妇女们往异族骑兵堆里扔烟雾弹,艾草烟又炸开,还混着城楼上扔的石子,砸得骑兵们抱头躲。巴图骑着马冲最前面,弯刀劈向异族首领:“你这叛徒,还想跑?”
异族首领慌了,举刀要挡,可他的马腿早被绳套缠住,刚一抬手,巴图的刀就劈中他胳膊,弯刀“当啷”掉地上,鲜血“唰”地流出来。他抱着流血的胳膊蹲在地上,声音都带哭腔:“别杀我!别杀我!都是靖王逼我的!他说我不来,就杀我全家!”
这话一喊,城楼上的百姓更气了:“好你个靖王!又逼又骗,良心被狗吃了!”狗蛋拎着锄头跑下城楼,对着蹲在地上的异族骑兵喊:“你们也醒醒!靖王拿你们当枪使,他连自己人都害,还能给你们盐?”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