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听着马康的汇报,不由得咋舌,心中暗想:“这一仗倒是打得痛快,可这消耗也太惊人了!八牛弩的弩枪耗了一半,这要再来几次硬仗,咱们还能顶得住吗?”
他抬头看向冯道,却见冯道神色淡然,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了笑:“马康,辛苦了,下去阵亡的将士和受伤的好好安排,都转移到第二阵地。后续的补给,你自去处理。”
马康拱手应声退下,青竹有些不解,忍不住问道:“冯大人,这耗损虽说还不算伤筋动骨,可这才第一仗,敌人就逼得咱们消耗这么多,接下来该怎么办?”
冯道放下茶盏,目光如炬地望着他,声音还是那么有力量,道:“青竹,你年轻气盛,初次领兵,眼里只看得见眼前的胜负,却不明白打仗的道理。战争只是政治的延续。”
青竹一愣:“请冯大人赐教。”
冯道微微一笑,向后靠在坐垫上,缓缓说道:“你觉得今日这一仗,打得漂亮吗?”
青竹点了点头:“确实漂亮。契丹骑兵损失惨重,咱们守住了峡谷,敌人却连寨门都没摸到。”
冯道点点头,又问:“那你觉得,这样的胜仗,还能打几场?”
青竹愣住了,一时语塞。
冯道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案几:“青竹啊,今时不同往日。当年我和刘若拙初在瀛州相识,手头没兵没粮没地盘,你师父他自然战必争先,硬是凭借几场以少胜多的恶仗,打出了赫赫威名,才有流民来投,才有了今日的北七州。”
说到这里,冯道语气一顿,皱着眉瞪了青竹一眼道:“可你要知道,那是因为我们老哥俩当时别无选择。如今北七州兵精粮足,战备充沛,自然不用兵行险着。所以你亲自抵进侦查,此事断不可取。”
青竹脸色一红,低头应是。又弱弱的问了一句:“别无选择,就让我师父出去拼命?”
“那也不能让老夫去拼命啊?”冯道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道,“老夫能跟谁拼命?上阵不就是送菜?”
“也是哦。”青竹连忙点头附和。
“哎,你小子是不是看不起老夫?”冯道感觉好像被青竹这个态度伤着了,他一摆手,道,“你看看咱现在用的武器,八牛弩都轻量化,模块化,四架八牛弩拆散了两架马车就运走了。强弩已经配发到单兵,这么富裕的仗,二十年前哪里敢想啊。这也就是老夫,苦心孤诣的经营了二十多年,别的不敢说,北七州的战争潜力,那是别的势力远远比不上的。”
青竹听冯道吹得大气,赶忙问道:“那今天这么多军械的消耗,明天能补上么?”
冯道闻言呵呵,斜着眼瞅了瞅青竹,笑道:“怎么还想将老夫一军?我估摸着,明天对面的巴图可能直接在峡谷外打造攻城器械,你带着轻骑出去骚扰骚扰也就是了,八牛弩的弩枪本就笨重,从峡谷外运进来费事。”
“八牛弩乃是军中利器,弩枪用完了不就成了摆设?”青竹听闻冯道并不准备补给弩枪,心中大奇。
冯道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说道:“弩枪射完了,就让士卒们把八牛弩的核心零件拆了,回头一把火烧了,咱们就撤退了,谁跟他们在这地方死磕?老夫心慈手软,哪里是那杀人如麻的刽子手”
“就烧了?八牛弩就这么烧了?”青竹都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他自动忽略了冯道自吹自擂的心慈手软之类的屁话。
“这玩意咱们北七州又不缺,这傻大黑粗的东西,北七州的军械所,你想要多少给你打造多少。不仅是八牛弩,只要是带不走的,直接都烧了,一颗粮食也不给他们留。”冯道掏了掏耳朵,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吃什么惊啊,这些流水线量产的东西,心疼个什么劲。”
青竹听冯道说过北七州有专门的军械所,只是没想到如此有底气,在他印象中,八牛弩制作不易,一个铁匠作坊三五个月不见得打造一具出来,这宝贝疙瘩怎么在冯相国看来就是个一次性易耗品?
冯道没理会青竹的震惊,踱步到舆图跟前,指着南边另一处高地,说道:“此地名曰九宫岭,是老夫选择的最后战场,这两天你在这里防御和骚扰巴图联军,一旦营地被攻破,营地内存了不少猛火油,直接都点了,迟滞他们追击。咱们带着车队往九宫岭撤,我已经问过了钱弗钩,那边的阵地也已经预设好了,到时候,嘿嘿。”
“相国您真是要包饺子?”青竹看了看九宫岭周边的山势,典型一个口袋阵啊。
“山人自有妙用!”冯道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
第二日,吃了亏的巴图果然没有继续贸然进攻,而是就地取材,准备打造简单的攻城武器。
他站在高地上,冷眼观察着鹿儿峡口的木制营寨,心中冷笑:不过是些木头搭的东西,等撞车一成,我要将它们撞得粉碎!
然而,契丹联军手头工具不足,伐木的效率实在低下。由此,阿纳延部的头领尤思鲁献策,从附近的大定府半请半绑来一队工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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