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走了一段,离开人群甚远,闾丘葆真才开口说道:“论起辈分我算你师叔,这你知道吧?”
“那是,听扬州玉清观的浮沉师叔提到过,”青竹点点头。
“三清派的源流他也跟你说了吧?”闾丘真人习惯性的捋了捋长髯,继续问道。
“那倒是也都提了一遍。”青竹承认道。
“太清、玉清、上清本是一体,共尊老子李耳为祖师,盛唐之时声势之大,几可直达天听。可惜随着安史之乱以来,晚唐到残唐,各地节度使混战不休,交通塞绝,三派之间有好些年头断了联系。直到后唐年间,掌教真人刘若拙崛起于中原,东征西讨一扫妖氛,闯下偌大名头,在玉清派的海路联络之下,三家才又能重新聚首。”闾丘葆真站在玉皇峰顶,遥望着西湖娓娓道来。
师门长辈讲古,青竹也没有啥插嘴的余地,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掌教真人不止是武艺绝伦,更是一位有大德之人。他出身寒微,幼年时历经艰难,后来因缘际会拜入太清派门下,潜心修行,道法日益精深。不仅如此,他心怀天下,常年游走四方,为百姓除妖解难,声名远播。更是在此时结交了有天下相国之称的冯公冯长乐。”闾丘葆真一脸崇敬的说道。
“这我知道,我现在还寄住在冯老头家里。”青竹笑道,“老头子待我不错。”
闾丘葆真笑着看看青竹道:“当时后唐庄宗李存勖横扫四方,军威天下无敌。他的沙陀铁骑锐不可当,几乎无人敢与之正面对抗。然而,李存勖的征伐不仅仅针对各地的割据势力,到了后期居然对黎民百姓的生路下手,为了霸占天下商路,更是毁佛灭道,一时间佛道甚至景教祆教在中原地区的势力都几乎遭到毁灭性打击。”
“这段听冯道冯相爷说过了,”青竹点点头表示知道。
“后来的事情你也都该听说了,这一文一武两个当世最顶尖的人物,游说各地节度使,联合各地义军,冯公负责后勤粮草,掌教领军,兴教门一战,阵斩庄宗李存勖。真是四海扬名,三教归心。”这件事情闾丘葆真并未在场,就只是看到了各军的军报,故而有此一说。
青竹面上微露尴尬之色,含糊道:“是,大概差不多,反正就是师父当场把李存勖弄死了。”他心想:师父当时那些烧红的铁锤跟人家比拼力气的事情实在都不足为外人道哉。
闾丘葆真再长叹一声,道:“只是那一战,也伤了掌教真人的元气,那会后唐既乱,江南节度使纷纷异动。我们从吴越无法从陆路赶过去支援,走海上季风又不对,上清派的人马一直被拖在两浙一带。待到来年开春,东南季风起,我们才得以从苏州出发,到了即墨港。”
青竹心想: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呀,师父也都重伤了。
闾丘葆真再道:“从那以后,玉清派和上清派共尊刘真人为掌教,故而三清派重新合流。只是掌教真人在兴教门一战之中受伤过重,一直在崂山老君峰下隐居,十余年来并未现世,所以表面上看似乎三家走动并不频繁。而私下经过冯相国推手,实际上,三清派以往的商道已经几乎全数恢复。”
有些事情青竹知道,有些事情不甚明了,他问道:“那就是说实际上,三清派这三家怎么运作,具体什么情况,那都是冯相国在暗中打理。”
“冯相国没跟你说么?”闾丘葆真奇怪道。
青竹脸色顿时苦了起来,心道:这老头,每次都藏着掖着,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实底。再说我师父也是,这么大的家业,从来也不跟自己透底,这次回去要揪住冯老头,把自己的家产好好盘查一下。
想了一下,青竹恭敬回道:“闾丘师叔,实不相瞒,今年四月师父才赶我下山,下了山以后就在汴梁城里飘着,冯老相国真会指使人,蒙着我上了前线,打了仗,平了叛,一天也没让我消停过,好多事情都没来及交代,就有把我扔到江南来出使。也罢,这次回汴梁,我得好好质问质问他。”
见青竹说的有趣,闾丘真人哈哈大笑,频频点头,道:“也好也好,掌教师兄后继有人,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也已经上过战阵,斩过主将,英雄少年啊。”
两人相互之间吹捧了一番,突然闾丘真人神神秘秘压低嗓音问道:“你与那剡王石重裔,相交甚密?”
青竹有些愕然的点点头,道:“算是我在汴梁城里仅有的一个知交之人吧。”
“听闻他不是石天子的亲儿子。”闾丘葆真继续问道。
“别听闻啊,师叔啊,石重裔乃是官家养子,汴梁城没人不知道啊,只是沙陀人跟咱们规矩不一样,就喜欢收干儿子。都是沙陀族人,不太讲究血亲之说。”青竹实话实说道。
闾丘真人略略颔首道:“听说因为起事发难,大晋天子的几个亲儿子都没在乱军之中,可有此事?”
青竹想了想道:“听相国言说,石官家的确实没有亲子承欢膝下。目前就两个养子都封了亲王,一个是剡王石重裔,还是有一个年长几岁是齐王石重贵。不过临出来之前听说宫里已经有妃嫔又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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