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越杭州城,清波驿,馆舍之内,小石亭中,青竹不无得意的跟司裴赫宣称自己的老婆本有了着落,德鸣也从房内探出小脑袋,一个劲支棱着耳朵听着。
澄言听他们说的热闹,也放下了手中的经卷,来到内院,却见青竹和司裴赫郎情妾意似的喜笑颜开,石重裔垂头丧气,叹息不已,澄言奇道:“这是怎么了,青竹道友欢天喜地的,钦差大人一脸晦色。”
石重裔正在闹心不已,看见澄言来了,终于逮着一个人吐苦水,道:“还不是青竹,这次被召进宫,跟钱王爷也攀上了交情,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他们老家的港口,居然是自家产业,正跟他的婆娘规划美好生活呢。也不顾自家兄弟死活,真真岂有此理。”
石重裔拉着澄言,指天画地的表达着对青竹这种自己吃肉还吧唧嘴的行为的鄙视。澄言听了半天,噗嗤乐了,道:“王爷您真是关心则乱啊,青竹道友向来喜欢逗你。以他的本性,若是跟钱王爷攀乐故交,认作子侄。唉,你琢磨以他贼不走空的脾气秉性,求亲这事,他能不提?”
“唉,对哦,”石重裔一拍大腿,立马揪住了青竹的大襟领口,怒道,“你小子有没有帮我问问钱王,我那求亲的事情,钱王他老人家什么意思?”
眼看石重裔双眼冒火,好像是真急了,青竹缩着脖子,慢慢掰开他的手指,道:“提了提了,帮你问过了。你撒手,什么都好说,急赤白脸的,你这人就是不识逗。”
一听有消息,石重裔堆着笑脸,给青竹理了理弄皱了的领口,一振自己的衣袖,问道:“那钱王殿下怎么说?”
青竹也学着他的模样一振袍袖,故作高深,慢条斯理道:“带着钦差卫队去抢亲。”
“什么?”石重裔和澄言同时惊道。
“这个方案,钱王殿下是不支持滴。”青竹大喘气一般补充道。
“切!”两人又同时发声,司裴赫看着表情语气声音几乎同步的剡王和澄言,不由捂着嘴巴狂笑。
“钱王爷的意思,毕竟闾丘掌教是国师,事关吴越国体面,真出动了钦差卫队去抢亲,岂不是欺两浙无人。不妥当不妥当。”青竹模仿着钱元瓘的语气说道。
“那如之奈何?”石重裔一听,顿时又愁眉苦脸起来,道,“要不还是你跟澄言施展轻功,从后崖把人救出来?”
青竹一个劲摇头,道:“你堂堂一钦差,就不能走点光明正大的路子,非得让我跟澄言行那鸡鸣狗盗之事。”
澄言也点头表示附和。
石重裔挠挠头道:“要不本王青衣小帽,低调一点,一个人摸上玉皇宫,跟我那未来岳丈提亲?也不损了上清派的名头。”
青竹抄起一把身边的折扇,展开来轻轻扇动了几下,想找找羽扇纶巾的感觉,道:“也不妥当啊王爷,山人自有妙计。”
石重裔现在没办法,只能配合着青竹让他过过瘾,道:“哦,军师啊,计将安出?”
“它是这么回事,”青竹这弯转的太快,差点闪了石重裔的腰,他笑呵呵道,“钱王爷说了,应该把阵势弄大,咱们大张旗鼓,择良辰吉日,备好了三书六聘,敲着锣,打着鼓,净水泼街,黄土垫道,拿出钦差大人的全副仪仗,直接上门求亲。咱们钦差卫队,人人挂红,以壮声势。”
石重裔听着前半段两眼放光,后来一想问道:“然后呢?这么大阵仗,这不是把本王架在火上烤么?万一不成呢?这不就成了整个杭州城的笑话?传回开封,我回去还做不做人了?”
青竹笑道:“何至于如此,首先,交好中原朝廷乃是吴越的国策,钱镠王也好,如今的钱王元瓘也好,哪个没有接受中央王朝的册封,实际情况,谁都清楚,都是自立为王的。若是朝廷不给他们名份,你说这两浙之地的军民听谁的?”
“那自然是唯钱氏王族马首是瞻。”石重裔老老实实承认道。
“所以说啊,从国策上来说,国师闾丘葆真把亲闺女嫁给中原王朝的剡王殿下,完全符合吴越国朝堂的需求。”青竹冲着石重裔挑挑眉,继续道,“其次,你跟云婵两情相悦,单论家世,你想娶谁不行?你若是向钱王求亲,钱王也得掂量掂量。”
“以势压人,总为不美,像是强娶人家闺女,和亲似的。”石重裔有点不好意思。
“第三点最重要,钱王答应兜底,促成此事。”青竹总是把最重要的事情放在最后说,“放心吧,等我们把声势做大,若是闾丘葆真冥顽不灵,死硬到底,食古不化。”
“有你这么说我未来岳丈大人的么?”石重裔打断他道。
“我的意思是说,若是闾丘掌教抹不开面子,那钱王爷就亲自保媒,发下一道谕旨赐婚,确保万无一失,我滴意思,你滴明白?”青竹语重心长的说道,做了一个“我全都要”的手势。
“嗯,有戏!”石重裔这下算是彻底放心了,就是“有戏”这两个字带上点口音。
从青竹口中知道有钱元瓘作保,几个人心下大定,在石亭中商量怎么把求亲的风声放出去,青竹此刻显示出了超强的部署能力,安排钦差卫队,两两一组,到杭州城里到处采购,主要购买清酒、粳米、合欢铃等三十多种物品,这些都是盛唐时节极其复杂繁琐的求亲礼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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