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起了么?青竹给您老请安了。”嘴上说着请安,青竹这小眼神不停往冯道房里瞄。
“瞎瞅什么呢?进来吧,”冯道的声音从里屋响起。
青竹推开房门,进屋行礼道:“相爷您起了啊。”
冯道冷笑道:“老夫昨晚又没去泡妞,自然醒得早。”
“这话说的,什么叫泡妞,您都把德鸣这小孩子教坏了,”青竹素来脸皮厚,大咧咧的往椅子上一坐,浑不在意,他心想自己真心喜欢司裴赫,跟人小姑娘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也未曾失礼,还能碍着谁的事不成?
冯道笑眯眯的看着他,道:“你是真跟人小姑娘有意思,还是就图个新鲜?”
“老相爷您这什么话,我是那朝秦暮楚的人么?”青竹有点诧异,自己喜欢个姑娘,怎么冯道这么上心,其中必有缘故,他道,“怎么?小裴姑娘这么年轻,莫非还订亲了?”
“你知不知道人根底?这就下手了?”冯道还是悠哉悠哉的说道。
青竹想了想,道:“我不知道根底,难道相爷还不知道么?再说了,订亲了又如何。按照他们的规矩,大不了找他未婚夫决斗呗,谁赢了谁娶走。我听景教那边说过这个规矩。”
没想到青竹连这个都打听过了,冯道点点头,道:“你小子可以啊,这都准备好了?有把握?”
论到武艺,青竹自傲道:“贫道自下山以来,零零碎碎跟人交手也不下十次,放句狠话,同辈之中,某家谁也不惧。”
想起达海、马康、钱弗钩、迈成和尚还有军中诸将对于青竹的评价,冯道很认可的点点头,道:“小裴姑娘倒是没有订亲。”
“那不结了么。”青竹暗自松了口气,懒洋洋道,“怎么,我要娶小裴姑娘,谁还能反对?”
冯道一拍桌子,佯怒道:“老夫当然不同意,啥孩子,你才多大就要娶妻,有个道观,领了点俸禄就想娶妻了?”
青竹摸摸脑袋,奇道:“贫道在东都好歹算是有份产业,有俸禄领,遇到心仪的女子,凭啥还不能娶了?”
“年轻人,志在四方,你才多大年纪?就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冯道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表情。
“不想啊,我就想守着道观,好好过过日子。”青竹一脸无赖相。
“没出息的东西,”冯道没好气道,“小裴姑娘帮着老夫打理生意,过手都是几万贯以上的买卖,一赐乐业人,个个都是做生意的好手。你那个道观,还有你的俸禄,一年进项能有几何?”冯道实在气不过,干脆用上了激将法。
“呃,待我算算。”青竹尴尬的扳起指头想要算个明白。
“兜里有一百贯么?”冯道的毒舌开始无情的喷洒着毒液,“道观一年到头能有几贯香火钱?一年的俸禄不够人家小裴一个月的抽水,怎么想吃软饭?”
青竹干脆把手指放下,反正怎么算一年到头也存不到一百五十贯,还真是不如小裴一个月的工钱。他斜着眼盯着冯道,无奈道:“你说,你接着说,接着挤兑我,信不信小道爷入赘去?”
“看把你出息的。”冯道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丢得起这个人,老夫和你师父的脸往哪搁?”
“那相爷你说怎么办?”青竹不知道冯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干脆以不变应万变。
冯道站起身来,在房中踱了几步,说道:“知道当初为什么我跟你师父要起兵造李存勖的反?”
“您二位有一统中原之志?”
“那倒真没有,沙陀人气势正盛,天下还没有能抗衡的力量。”冯道笑着说道,“李存勖晚年宠信伶人,给了他的皇后太多的权力,那个刘氏生性贪婪吝啬,想要独占天下的商利。派人到各地经商,连柴火果蔬之类都要加以贩卖,从中获利。还以朝廷名义废除民间商行,弄得民不聊生。”
“所以你就和师父一起联手,为百姓请命?”青竹若有所思。
“我们哪有那么高尚,我跟你师父当时组建了中原一带最大的商业网络,发展了一些工商业,给劳苦百姓找口饭吃。”冯道苦笑着说道,“谁知这蠢女人,撺掇李存勖明旨昭告天下,要废除我们的商行。不但我们损失巨大,从中获利的各镇节度使也是赔掉了底裤。于是天下间各方势力临时联合起来,一起做局,废了李存勖。”
直到现在青竹才彻底搞清楚当年冯道和自己师父刘若拙起兵反杀李存勖的真正原因。
按照冯道的分析,庄宗皇帝李存勖之所以敢这么折腾,就是因为当年沙陀人兵锋太甚,灭朱梁,征前蜀,天下无敌,故而没有一方势力可以制衡。所以这些年冯道费尽心力尽量控制各方势力平衡,不使一家独大。
青竹听完冯道的解释,心中泛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原以为当年那场声势浩大的起兵是为了反抗暴政、匡扶正义,却没想到背后还有如此复杂的利益纠葛。
“不提这些陈年旧事,”冯道摆摆手,道,“你师父与老夫辛辛苦苦缔造的这个商业网络,最后还不得交到你手上,你还整天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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