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在汴梁城内四处追讨,杀了一圈人,带着满身血腥味回到了八宝琉璃塔,着实也是疲乏得很了,他把腰刀往桌上一扔,瘫坐在交椅上。石重裔忙不迭的给他端上凉茶,倒像个下属一样逢迎着。
青竹猛灌一口茶,第一句话便是:“那个漂亮女冠又出现了。”
石重裔笑容一僵,道:“你不会把人给做了吧?”
青竹就知道他会这么问,冲他翻了翻白眼,道:“放心吧,那道姑功夫那么高,一身法宝,小道爷把她制住了都没能把她留下。人家顺着水路遁走了。”
一听这话石重裔长出一口气,心道:还好还好,没给青竹这个小杀星弄死就行,还有机会。
青竹没好气道:“你是关心我啊,还是关心那女冠?小道爷我今天替你老石家卖命,一个人对抗四方大阵,差点没折在阵里,也没见你封官许愿,金山银山的犒劳。一个刺过你一剑的女道姑,你倒是念念不舍啊。”
石重裔腆着脸笑道:“这话说的,青竹道长,这不就见外了么?咱们兄弟,做兄弟在心中,说什么封官许愿的,什么金山银山的,俗气了。你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么?盂兰盆会,无风无浪顺利结束了,全赖道长之功。天子一开心,要什么没有。”
“不俗气,小道爷卖命卖了一晚上,没点红货黄货抚慰一下,没法弥补我经脉的损伤和道心的伤痛,别想说两句漂亮话把道爷打发了。”青竹一听石重裔的意思要自己向官家讨要,立马眼睛就瞪起来了。
“这,这,”石重裔讪讪尬笑了两声,道,“青竹你一个出家人,一个方外人士,怎么满嘴绿林道江湖黑话,还什么红货黄货的。我记得上次官家还提到过,给你个玄都署天下总道领的头衔,这不是相国大人压着,说你年纪太轻,没给你么?”
“哟呵,还用上兵法了?好一招祸水东引啊,蹴鞠踢到冯相国头上了?”青竹从交椅上坐直了身体,没好气道,“我替你老石家卖命,替天子挡灾,到了最后一点实质性好处都没有?你这儿子当的不孝顺啊!”
“要不,道爷,您老直接找官家说去?我开封府清水衙门,刚刚才给冯相国整顿了一番,账目还没平呢,这个月饷钱刚刚发出去,府库里都能饿死耗子,这会要钱没有,要命,”石重裔想了想,自己好歹是个亲王爵,立马改口道,“要命,你也得敢拿呀,你弄死我?”
见石重裔彻底耍无赖了,青竹也是没招,心里想着自己也歇够了,丢下一句:“我可是许了今晚上值的兄弟们,要包下樊楼请他们大吃一顿,这你开封府总能负担得了吧,总不能让道爷自己掏银子。”
石重裔扳着指头算了算,今晚开封府连捕头带三班衙役,再加上帮闲的,差不多五百来人,包下樊楼吃一顿,三百贯也差不多能打住了,都是替自己效命,那自然不能含糊。
青竹缓得差不多了,起身朝塔下看了看,天子銮驾已经回宫了,祭天台百官也散的差不多了,一眼瞅见达海和尚正在向人行礼,再仔细一看,这不是冯相爷么。
跟石重裔交代了一句把今晚抓到的几个道士看管好,青竹一个起身,从塔顶跃下,踩着八宝琉璃塔的飞檐几个起落,跳到院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塔顶上石重裔好生羡慕。
这番举动却把达海吓了一跳,心道还有飞贼敢到大相国寺作案,真是不把他这个习武堂首座当人。看清楚了是青竹,他才揉揉自己的光头,眼前这位小爷,好像是可以把他打成狗。
青竹先是谢过了达海的出手相助,然后扯过冯道嘀咕了几句,道:“相爷,今晚这个事。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
冯道还是那样风轻云淡,不慌不忙,他瞅了瞅身边这些人,又看看青竹,以微弱的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沉住气,有什么事都回老夫书房再说。”
青竹轻轻点头应是,又补了一句:“相爷稍候,我还有个事确认一下。去去便回。”说完朝冯道恭敬一礼,冯道恰到好处的挥挥手,感觉就像是两人随口聊了聊闲话,相爷便把人打发走了。
大相国寺明面上是开封城最大的寺庙禅院,实际上是最大的商品集散地,私底下却是冯道冯大相国的产业,大夏天的冯道在盂兰盆法会上站了一晚上,待到石敬瑭石官家起驾回宫,他才能从会场脱身,赶紧到了相国寺里休息片刻。
同行的还有朝中与他交好的几位大臣,石重裔见了也不敢怠慢,忙上前施礼打招呼,虽说挂着一个亲王的头衔,但年纪尚小,毕竟是晚辈,见了六部重臣,还是得恭谦一些,有礼一些。
在相国寺僧人的簇拥下,几位朝中重臣到了相国寺偏殿中喝茶休息,相国寺方丈迈成和尚陪在一旁说些闲话,偶尔打个机锋。一众五六十的老头子、老和尚倒是聊的挺开心。
一众老臣已经完成盂兰盆会的利益性事务,权知开封府的石重裔还没敢闲着,怎么说他也是开封城名义上的最高行政长官,此刻官家回了宫,他还得出面招呼与会的宗教界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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