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落在小跨院中的石桌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青竹从道法的角度把案子的诡异之处一一指出,听得冯道频频点头,心道:刘若拙这个老道,徒弟不白教,确实有几分道行了。颠倒五行杀阵也能给他推演出来。
待青竹说出“金明池”三个字,冯道与他对视一眼,心中也是震惊,金明池现在是官家的禁卫军大营,当时安置在城西,就是因为西方属金,主杀伐。
“沙陀禁卫军大营里杀人?不太可能吧?”青竹挠挠头,那地方刁斗森严,防卫严密,又都是彪悍的士兵和武将,谁能钻进去搞暗杀,还摆个阵法?
冯道觉得青竹分析的也有道理,只是现在还没案子爆出来,也不好下定论。
于是冯道提议,把现在已知的案情一一罗列出来,找到相对应的关系,看看从中能得到什么现阶段的结论。
仆役们根据老相爷之前的工作习惯,在小跨院中支起一块巨大的木板,钉上白纸,方便自家老爷涂写。
冯道先在白板中间画了一个正方形,勾上锯齿,代表开封城,先从城南第一起案子记录,写下了沙勒塔的名字,死因:冻死,水。第二起案子,死者:杨光思,死因:烧死,火。第三起案子,死者:萧克万,死因:窒息,金。
写了这些,冯道便不再写下去,而是看着一个一个名字,盘算他们背后人物关系,其中甚多隐秘,在朝中流传已久,只是朝臣们都心照不宣,仅止于口耳相传,彼此心知肚明,但从不落入笔端。
冯道五朝老臣,对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可谓了熟于心,只是不愿写成文字,徒授人把柄。在他的脑海里,通过这几个简单的名字,背后的人物复杂的关系已经在心中形成了一张硕大的关系图谱。但他写的这么简略,青竹那真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懂什么意思。
青竹正想开口询问,冯老头已经背着手在小跨院里踱起了方步,一边踱步,一边念念有词,似乎正在理清这三个案子之间的关系。
看老头子难得这么严肃的样子,青竹觉得也不好打扰,自己默默在心中推算了一下三处的陈法,越想越觉得无厘头,阵法的都是以聚集天地能量为手段,催动法阵,循环不休为目的。颠倒起来,在火地设水阵,那要不多久凝聚起来的水气就蒸发干净了。
在水地施展火法,也就只能是霹雳火才有效,也就是批一下就完事,无根之火能烧多久。
不知不觉,青竹也背着手,在跨院内来回踱步,管家冯福看着好笑,老相爷和小道长两人动作,步幅一摸一样,都是左手垫着右手肘,右手托着腮,在院子里来回绕圈。
不知绕了多少圈,冯福实在耗不住了,喊了一嗓子:“老爷,道长,还用晚饭么?”
青竹猛然就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喊了一声:“吃!”
德鸣耳朵也尖,立即推开房门跑出来,应了一声:“我也吃!”
冯道哑然失笑。
在小跨院用完了晚饭,三人躺在跨院里早就备好的竹躺椅上消暑乘凉。别说一个小小癸水阵,在冯道不惜工本的投入下,一直运转了十几日,还是凉风阵阵,清晨起来还能看见水雾笼罩其上。
四仰八叉的躺在竹椅上,青竹也不去想那三起命案,天塌下来,开封府顶着,小道爷还得清修道法。
德鸣有样学样,往躺椅里一倒,努力扭动了几下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一些。竹躺椅一阵咯吱咯吱乱想,直到他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才安静下来。小德鸣幸福的叹了一个口气,顺手摸了一颗冰镇过的葡萄扔嘴里。
看着德鸣和青竹如出一辙的惫懒样子,冯道微微一笑,慢慢在竹椅中躺平,心中倒是还在梳理朝中几方势力在这个局里扮演的角色。
忽然德鸣指着天空的月亮说道:“师叔你看,今天的月亮好像很亮很亮,比往常都要亮些,像不像你答应给德鸣的月钱。”
青竹闻听此言,一个骨碌就从竹躺椅上爬了起来,伸出手刚要给满脸无赖样的德鸣一个爆栗。却看德鸣小脸紧绷跟他满脸跑眉毛,暗戳戳的指了指另一边的冯道。
青竹心灵神会,指着月亮冲着冯道说道:“相爷,您看,今晚的月亮好像很亮很亮,比往常都要亮些,像不像朝廷答应给贫道的月钱,哦不,俸禄?”
冯道嘴里刚含了一口凉茶要咽下去,一听青竹这话,一口水全喷出来了,他怒道:“你个不成器的死孩子,要俸禄要到老夫这里来了,这才初几啊?到了日子自然会有崇玄署的功德使给你发。”
听了冯道的话,青竹果断的一个爆栗敲在德鸣头上,道:“你个不成器的死孩子,要月钱要到师叔这里来了,这才初几啊?到了日子,师叔拿了俸禄,才有钱发给你。”
德鸣小脸一垮,抱着头,撇着嘴,带着哭腔跟冯道说道:“宰相爷爷,师叔欺负德鸣。我就是看着月相快到十五了,才提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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