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汴梁城城东二十里官道附近的破庙里,突然闯进来一个面容俊美如女子一般的和尚。
和尚施展高妙的轻功,绕开了阻拦他的捕快和衙役,立在院中和青竹遥遥相对。这是两位宗教界人士的第一次会面,和尚先行施礼,青竹道长还礼,身为地主的开封府话事人剡王殿下石重裔好心好意随了一礼。
青竹拿这个没溜的王爷也是无语,三人行过礼后,青竹道:“贫道,汴梁城阳庆观,青竹,不知道大师贵上下如何称呼?”
和尚温和笑了笑,那笑容真可以说是笑颜如花,令天地失色,他双掌合十道:“贫僧,从长安来,长安乐游原上,青龙寺。贫僧法号:澄言。”
石重裔也没闲着,大大咧咧道:“本王石重裔,乃是当今天子的第七子,爵封剡王,现在兼着开封府尹的差事,澄言大师此番从长安到汴梁有何贵干?”
和尚出场之时太过先声夺人,一身轻功,外面几十号捕快衙役愣是没拦住他。石重裔身为地方最高行政长官,觉得现在有必要以势压人,煞煞和尚的锐气,免得好像被他压了一头。
澄言大师微微一笑,再次施礼道:“南无大悲毗卢遮那佛,贫僧见过殿下,殿下万福。只是殿下所在之地,乃是我佛门道场,不知殿下到此有何指教。”
澄言和尚一席话,反客为主,把石重裔给噎住了。
剡王殿下对宗教事务不太敏感,他们沙陀人属于突厥小部,此时突厥人大部分还信仰长生天,萨满教一类,对于中原佛门道教了解的不多。
但是青竹何许人也,打出生就在修道,佛道两教相爱相杀这么多年,里面的道道所知甚详。他一听澄言口宣佛号,就知道这和尚跟这个破庙脱不了关系。
青竹为了给石重裔解围,笑着接过话头,道:“你这和尚好不老实。荒郊破庙,失修多年,一名僧人也找不到,早已成了荒地,现在毗卢殿里出了命案,怎么澄言大师来此自首?”
澄言没想到青竹言辞如此锋利,又高声念了句佛号,道:“非也非也,贫僧受方丈所托,到开封汴梁参见当今天子,为盂兰盆会祈福诵经。”
石重裔想起来,今天是七月初十,还有五天就是中元节,也就是佛教的盂兰盆会,当然民间也传为鬼节。今年是当今天子石敬瑭第一次以皇帝身份主持这个节日的庆典,礼部和太常寺最近忙的不亦乐乎,为了把这个节日庆典办的盛大隆重,彰显中原天子的威仪。
石重裔看看澄言和尚,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与印象中的高僧大德形象大相径庭,不免有些失望,想着案子还没办完,对着青竹说道:“先别管和尚,里面的阵法破了,赶紧把尸首弄出来,无论如何得给契丹人一个交代。”
青竹心道:全身涂满金粉这种死法,还有什么交代?感觉像是冯道说的行为艺术。现在尸身邦邦硬,也不知道能不能完好的抬出来。
澄言透过破败的殿门也看见了里面的场景,轻声诵念佛号。然后开口说道:“青竹道友,里间究竟发生何事,竟然有人把尸体打造成金身罗汉模样放置在佛殿之中?”
青竹回头望望那具金身罗汉尸,道:“有贼人做法,以五行金术戕杀了此人,此具尸体内灌满了金气,全身僵硬,立而不倒,不好处理。”
“若以道门手段当如何处理?”澄言问道。
青竹想了想,布下离火阵炼化金尸,待金气耗尽或可以让尸身软化,只是感觉阵法不好布置,万一威力大了,破坏了尸身,不好跟石重裔交代。
见青竹愣在当场,苦思破解之法,澄言和尚笑道:“贫僧出自青龙寺,乃是真言宗惠果阿闍梨再传弟子,事情出在我们真言宗一脉的道场,不如由小僧试试。”
闻听此言,石重裔来了兴趣,问道:“哦,和尚你有办法?”
青竹一听还有这好事,赶紧招呼一声,让其他几名捕头撤出来,清了场。
澄言往前紧走几步,站在毗卢殿门正中,他摆了摆宽大的僧袍,双手合十,用低低的声音开始诵经。
趁着这个柔美的和尚在大殿门前诵经,石重裔把青竹拉到一旁,低低声音问道:“道长,这个和尚什么来头,真言宗是个什么宗?他能不能行?念的什么玩意,我一句也没听懂。”
青竹神神秘秘一笑,道:“小声点,别打断人家大和尚施法。”
“你急死我了,你肯定知道内情,快说快说。”石重裔性子急,最耐不得青竹卖关子。
“真言宗只是个对外的幌子,听着跟三论宗,律宗差不多吧。”青竹看了看场间的澄言,低声说道:“别人不知道,贫道知道底细,青龙寺是密宗的总堂,这个和尚修习的是密宗法门。你听不懂也正常,这是密宗用梵语诵咒。”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石重裔讶道,“这不是佛门的隐秘吗?你一个道士怎么这么门清?”
青竹刚要答话,忽听的澄言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梵音从他嘴里震荡而出,忽高忽低,节奏分明,抑扬顿挫,感觉每个音节都砸在人的心腑之上。青竹感受到自己的内脏居然在随着梵音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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