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车回了冯相府门前,冯道不耐烦下车,直接命人撤去门槛,马车从门口直入,穿过府堂直接停在书房门口。
冯道吩咐了一声命人置办了一桌酒席,端到书房,待酒席摆好,冯道屏退了左右,与青竹边吃边聊。
冯道就着之前马车上的话题说道:“官家现在那么热衷于收养子,还不是羡慕李克用手下十三太保,况且官家虽然子嗣众多,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运,诸子夭折,现在并无嫡出的儿子,你说他愁不愁。”
青竹想了想,道:“按说宫里风水不差啊,又有皇气庇佑,号称百灵护宫,不至于诸子夭折吧。”
冯道说道:“想来不是风水的事情,应该和建筑本身有关,营造延福宫之时老夫并未参与,八成是又按照什么习惯用了不该用的材料。”
“难道说还有人敢对皇宫大内用上厌胜之术。行巫蛊事,在皇家历来都是不赦之罪。”青竹从小听道门典故出身,对这些事情还是挺在意,小孩子对于旁门左道的事情总是印象深刻些。
冯道笑笑,道:“巫蛊之术哪有那么神,再说,沙陀人本是西胡出身,不太信中原这套厌胜,人家有自己的萨满,信奉长生天之类的。老夫猜测,应该是地基不行。罢了当我没说,说了当世之人也未必懂。”
青竹点点头,皇宫内闱的事情还是少讨论为妙,他又想起一事,问道:“官家今天赐了间道观给我?还赏了四品俸禄,是这个意思吧?”
冯道奇道:“怎么太少了?”
青竹咽了口口水,道:“不少不少,这也太随意些了吧,我一个不满20岁的小道士,哪里做得了一个道观的观主?”
冯道看了看自己书房里的汴梁城舆图,找了半天,才找到,挨着兴国寺桥旁边的一个小道观,阳庆观,笑着说:“就这么一个小道观,你自己招俩道童,收拾收拾明天就能住里面,就是位置还不错,离着相国寺不远。”
青竹一看,确实,舆图上标注着一处小小道观,就一层的院落,比之上清宫小了许多,也行啊,好歹在东京汴梁算是有了产业了。青竹琢磨着要不回头把牌匾换了,换个什么驱虎观,再把师父接过来一起享享福。
冯道想了一下,说道:“也不记得是哪朝的皇帝在这里还的愿,这小小道观居然还是敕建的,难怪在图册里收归了皇家所有,青竹啊,以后也是皇家宫观的观主了。”
青竹一晒,道:“算了吧,豆腐块大小的道观,肯定没啥香火,也不知道四品俸禄能有多少。少不得冯大相国多布施一些香火钱。”
“四品俸禄倒是不少了,养活这么个小道观问题不大。”冯道突然问道,“你还想把你师父接过来?”
青竹傻笑道:“下山三个月,我这个做徒弟的给他老人家挣了一个道观回来,还是在东京汴梁城里面,不得请他过来享享清福。还有四品的俸禄养着他,不比一个人孤苦伶仃守在崂山强。”
冯道笑道:“你师父要是肯下山出仕,官家今天说的什么天下总道领,国师之位都是他唾手可得的,稀罕你一个小破道观。”
“师父在江湖上有点威名我是知道的,在驱虎庵这些年,每年都有些三山五岳的豪杰过来找师父。师父一个江湖大佬,怎么在庙堂地位也这么出类拔萃的么?”青竹有些傻了。
“别看你师父这些年在山上清修,整的慈眉善目,道骨仙风与世无争的样子,你问问当年跟他并肩作战的这些将领,哪一个没见过你师父的修罗模样,每次冲阵回来,满身血污,豹眼环睁,血贯瞳仁,背地里都说他是天杀星下凡。为啥石官家想收你做干儿子一直都客客气气,征询你意见?他真要下到旨意给你改名石重竹,满朝文武哪个会反对?”冯道碎碎念道,“还不是记得你师父杀气腾腾的样子,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师父在山下杀人如麻,难怪山里的猛虎都怕他,”青竹回忆起山上猎虎的日子,又道,“在山下如此名声显赫,为啥在太清宫,他跟谁都客客气气,太清宫观主还从来不给我们月钱?”
冯道心知肚明,故意说道:“山上的事情老夫哪里知道,兴许你师父回山重新修炼,上体天心,参悟到之前所犯杀孽,从此以后,放下屠刀,洗心革面,也未可知。”
青竹撇撇嘴表示不信,也没法跟师父求证,只得作罢。
冯道又好奇问道:“老夫记得当年,你师父刘若拙并不以箭术擅长,他无论是江湖切磋,还是杀敌冲阵都用的是硬桥硬马的功夫,刀枪剑戟玩的出身入化,遇到重骑对冲,一般也是用铁枪,没见过他在弓箭方面有什么造诣。怎么会教了你一手神箭。”
一提到箭术,青竹便是一脸的苦大仇深,揉了揉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想到当年,说实话也没下多大功夫就练成了师父描述的境界,他连诉苦的素材都没有。
刘若拙带青竹回崂山以后,以秘法给青竹洗髓脱胎,伐筋换骨,让他的身体能够容纳更多的真气,有了道家玄功真气做底子,再加上骨骼经络异于常人,所以青竹学习寻常武艺箭术,修炼道法,甚至旁门左道都比一般人快些。但这些师门秘技哪能跟外行冯道一一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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