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修善坊大秦寺内,景教代理大主教哈基姆神父与崂山太清宫下院驱虎庵青竹道长正在进行着一场如春风拂面般亲切友好的宗教界会谈,突然,从大殿后门如旋风般闯进一个美丽可爱的胡人小姑娘,她扯着哈基姆的衣袖,口中如连珠炮似的吐出一大串话语。
哈基姆神父有些哭笑不得,冲着青竹歉意的行个礼,然后弯下腰冲着小姑娘说道:“慢一点,不着急,慢一点说,司裴赫。不要慌慌张张的,你的拉比爷爷要什么?”
被叫做司裴赫的小姑娘喘了口气,使劲咽了咽唾沫,然后眨了眨那美丽的冰蓝的眸子,说道:“我们会堂的橄榄油用完了,永恒光不能熄灭,拉比爷爷让我过来问问哈基姆叔叔,大秦寺里还有橄榄油么?”
哈基姆看着一脸认真的司裴赫,不禁莞尔道:“橄榄油当然有,你拉比爷爷提前就跟我说过了,不要着急,我可爱的小司裴赫。我给你准备了50斤,太重了,去吧,去找贾拉尔丁,让他帮你送过去。”
司裴赫听完哈基姆的安排,笑得两只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她朝着哈基姆深深施了一礼,然后转身蹦蹦跳跳的去找到了一位高高胖胖穿着仆人服饰贾拉尔丁。
青竹有点懵,那小姑娘的蓝眼睛还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呢,心里不禁感叹:好漂亮的眼睛,像崂山下碧蓝的海水一样清澈。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自己一个修道的,怎么老想着人家小姑娘呢,虽然那丫头额头光洁饱满,鼻梁山根挺秀,双颧圆润,腰细臀圆,看着就好生养,还有一副天生的悬胆鼻,真是宜家宜室的好面相啊。哎呀不对不对,青竹心里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又想歪了,随便用相术看人家小姑娘,是不礼貌的,是不道德的,是堕落的,是发自内心的。
青竹收回心思,随口找了个话题问道:“哈基姆神父,小道听说过什么菜油,猪油之类,这橄榄油是个什么油脂?”
哈基姆笑道:“橄榄油是希腊人发明的一种油脂,用新鲜的橄榄果直接冷榨而成,对于我们波斯人来说这是生命与和平的象征,不仅我们用它来作为长明灯的燃料,就连一赐乐业人的会堂也是用它作为长明灯的燃料。而且橄榄油的口感也是特别好,道长有兴趣品尝否?”
“否!”青竹严正拒绝道,“不过刚刚神父您说一赐乐业的会堂是什么所在,难道刚刚那个小姑娘不是贵教的信众?”
“刚刚的小姑娘,你是说司裴赫那个小丫头?”哈基姆神父道,“她不是我们景教的信徒,甚至他们也不是我们波斯人。”
青竹一听,咦道:“这个长相的小姑娘,居然不是波斯人?”
“是啊,他们是一赐乐业人,”哈基姆解释道,“他们的母语是希伯来文,他们也可以称为犹太人。他们信仰的是犹太教。他们的上帝叫做耶和华。”
“等等,我有些乱,你们是波斯人,他们是一赐乐业人。你们的长相没有什么不同啊?”青竹问道。
哈基姆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是啊,没什么不同,一赐乐业人在我们波斯也住了很久,他们的很多经典都是在我们波斯萨珊王朝时期完成的。”
“那这么说,一赐乐业教和贵教有何异同?”青竹修道多年,崂山上也只有佛家道门的道场,对胡人教派几乎完全无知,故而疑问颇多。
“这……”哈基姆神父倒是有些尴尬,道,“哈哈,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嘛,他们也是信仰上帝的,他们的上帝发音是耶和华。只是服饰上,生活习惯,语言上不一样,对于经典的理解也有一点点差别,如此而已。”
“那就是除了人长得像,其他就也没啥相似?”青竹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了一句。
哈基姆略显尴尬地搓了搓手,旋即迅速转移话题,开始谈论景教的历史,讲述其如何历经千辛万苦抵达大唐,又是如何在武周时期崭露头角,如何在会昌法难中备受摧残,以及如何在杀人狂魔黄巢肆虐之际艰难求生。言至动情处,青竹亦不禁陪着他一同哀叹。
不过青竹也指出,景教的经典翻译成汉文也确实太像佛经了,难怪很长时间被道门认为是佛教的变种,其实两者真没啥关系。会昌法难简直就是池鱼之殃。哈基姆若有所思。
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后晋朝宗教界两位民间代表人士交换了彼此对于宗教方面问题的若干看法。直到华灯初上,青竹道长在大秦寺中享用了一顿滋味不算多么美妙,但是风味独特的碳烤牛排大餐,当然波斯特有的葡萄酿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佐餐佳饮。
酒足肉饱之后,青竹晃悠着步子,告别了哈基姆,琢磨着大秦寺修炼的法门,回到客栈休息不提。
大秦寺正殿左厢静室里,哈基姆神父坐在日间颂唱赞美诗的十二修士中间,他神情有些凝重,不复与青竹交谈时的洒脱随意。他缓缓开口道:“今天白天的那个小道士,诸位有什么看法?”
“能够从我们的诵经中听出修行的法门,此人应该有来历”一位面目阴鸷的中年修士应道。他名叫穆斯塔法,是哈基姆的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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