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许姓掌柜哈哈大笑说道:“和尚道士做点买卖就把你惊着了?和尚也就罢了,剃度还要受个三戒五戒,起码是出了家,不能嫁娶。那道士可是真逍遥,头发打个髻,戴个逍遥巾,戴个五岳冠,不少挣银子不说。忙活完一天,道袍一脱照样老婆孩子热炕头。是真逍遥了。”
“道士不用出家?还能跟道姑睡觉?还能养娃?”李掌柜大约是从小地方出来的,平日里没见过龙虎山正一道的道场。正一道嗣汉张天师一脉,从来都是父子相传,真正确立出家制度的全真派,此时还没有。
“那可不。何止能娶妻生子。”徐掌柜嘿嘿笑着,面露艳羡神色,道:“前两天听说的,开封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莳花馆’,不知道从哪请来一位大真人,那道士仙风道骨,法力深厚,据说双目如电,直接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娘咧,道士还去逛窑子?”山东老李怕是不太理解青楼和他经常光顾的半掩门子之间的区别,一脸亵笑,“然后嗫,这道士很厉害?”
“什么逛窑子,比那个档次高多了,那是青楼,那是‘莳花馆’汴梁城里数一数二的大园子。”徐掌柜先是不屑反驳了一下,随后神秘兮兮的道,“那道士真有夺天地造化的本领,不但被奉为上宾,包下了园子里最好最大最贵的包厢,点了最贵的吃食美酒,居然还把园子里最红的姑娘都叫了过去。啧啧啧。”
“都叫去,那得多少人?”李掌柜也是满眼精光,油腻中年一谈这事都兴奋的紧。
“具体去了多少人在包厢里伺候着,我也不知道,据说头牌的十二位红姑娘都去了。”徐掌柜双眼冒光羡慕道,“坊间传出来的风闻是,奇道士运慧剑一夜阅尽汴梁花,赵二爷挣缠头千金散在粉妆楼。”
竟然还演变成了坊间评话!青竹的脸涨得通红,心中暗自思忖:小道爷不过是陪老马去了一趟青楼,对那里的姑娘们品评了一番,连人家的小手都没碰过,觉也没睡好,半夜起来还打了一架。
怎么就成了青楼的传奇人物了呢?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好在那天拂晓就溜走了,没被人看到,就算这件事通过口耳相传,也没人知道我长啥样。
听了一会儿,青竹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在青楼闯下偌大名头,实非所愿,青竹面泛苦笑,刚要伸手入袖去取铜钱买蜜饯,耳听那两位掌柜又闹将起来。
男人聊着青楼的话题,聊着聊着就容易得意忘形,那山东掌柜笑声越发下流,旁若无人道:“那老道都能逛青楼,睡窑子,那这些抛头露面的道姑呢?难不成白天卖头面,晚上卖屁股?”说着还不怀好意的盯着面容姣好的道姑,眼里满是猥亵之色。
被盯着的道姑,脸上一红,啐了一口,低下头继续整理铺面上的首饰,手指发抖,衣袖轻颤,显然是气得不轻。
见那李姓掌柜闹得有些过分,孟家蜜饯铺的管事道士出来打个圆场,这道人将近五十的年纪,是孟家道院的监院,其实就是观主老道的亲儿子,只是对外宣称是徒弟。
孟道士拱手行礼,满脸笑容道:“两位客爷,请了。我道门一脉没有旁的营生,也是清苦之人,每日里做些吃食首饰补贴观里的用度,还请两位客爷不要误会。那太真观也是出名的大观,修行女冠甚多,在此抛头露面也是情不得已。望两位看在三清道祖的份上,多修口德,不要污了我道门清誉。”
当世时却也有那勾栏瓦肆,标新立异,为招揽寻欢客,特意让女子打扮成道姑模样,把楼子装修成道观式样,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别有些情趣。
可太真观乃是朝廷承认在册的着名道观,开封城里有名的清净之地。
山东掌柜故意调戏正经出身的女道士,确实大大的不妥当。
他身旁的徐掌柜乃是本地人,看到这番情形,不禁也感到些许尴尬。
原本只是两人随口闲扯,胡言乱语一通,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起青楼风月之事,还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实在是让人有些脸红,于是他赶紧拉扯着李掌柜的衣袖,想要速速离去。
那姓李的有些浑楞,想是在自己家乡蛮横惯了,被孟道士不疼不痒的指摘了几句,犯了浑劲。
他猛的扬了扬衣袖,挥开徐掌柜拉扯他的手,拧着眉瞪着眼,横道:“咋地,说两句还不能说了?说到底你们牛鼻子别干那丢人臊性的事啊。当道士娶媳妇也就罢了。什么太真宫,听听这名儿,当年那杨太真不就是被皇帝老子睡了?皇帝老子能睡,咱平头百姓说道说道都不行?”
李掌柜没头没脑的这么一通喊,讲的是玄宗朝的旧事,杨玉环本是寿王李瑁的王妃,被老公爹李隆基相中了,为了掩人耳目,不留下个父占子妻的臭名声,玄宗令杨玉环出家为女道士,法号太真。过渡了几年,再纳进宫中封为贵妃。
可巧大相国寺卖首饰头面的女观名唤太真宫,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事,被这浑人一搅和,不明里就的路人倒是心里升起些异样的想法。羞的在场所有女道士纷纷低下头,没法跟浑人说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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